平价旅馆都很糟糕，收费还不合理。蚊嗡嗡叫着满街飞，到闻得见焦糊的咖喱味。苏菲让我住特价五星级旅馆，恐怕有理，净旅馆不容易找。我初到印度，她想保证不让我病倒，病倒了，整个写作计划告。摊上切开的西瓜，那那刀都可能有细菌，只有香蕉这类自带的果才保险。小偷可能穿行在人群之中，就在我左右，但这一切并不影响我的情绪，我看不见中国人觉的门不安全、欺诈勒索现象，可能这个地方的人，连骗人也少一歹毒劲，一切都充满庸懒闲情和十足的耐心，时间永远都够，一天过得没有停止，再过一天还是这一天，走还会回来。

我心里一笑，就已经想好对付的方案，然后坦然起逍遥的观光客，沿着街边骑楼赏心悦目起来。

对疯，安抚安抚是应该的。

我想想，摇摇，这个苏菲肯定疯了。最先她没有直接说让我去追着采访阿难，我以为是开玩笑：她只是让我随意写印度。现在好像整个印度之行的目的全变了，我是来给大款儿苏菲当差！她雇我私家侦探，用作家的幌，找她想找的人！

不可能，怎么会呢？

就在这时，我看到工艺小店一旁的墙上有个音乐会张帖，像占了百分之八十五，面孔很熟，睛凹，长鼻梁，嘴抿，神情略带轻蔑的冷意。但是看不清楚：招帖上已经粘了大小不一的纸片。大概是些租房、找工作、修家电、医怪病的广告。我尽量撕掉一些，再看那音乐会张帖，我愣了，这不是阿难吗？

。我到香港，苏菲到北京，她都忍不住要好好招待我，请我吃饭，目的却是谈阿难。所以我成了我馋嘴的牺牲品。我不由得对自己冷笑了。

这天星期四，不过是个日历上的记录，而我觉已经在这儿经历了许多个星期四。我继续在街上瞎走。从店里买了一杯的印度茶，香可。浪漫又有快节奏的音乐传来，和我新奇又低调的心情是一对不太要好的妹。北京这时候还下大雪，穿厚厚的羽绒衣帽系大围巾，这儿却像二四八月好时节。下午的光非常灿烂，照着人。

“印度人已经到了十亿。你要我这个外乡人找一个人，我去找就是，没问题。但是找不到呢？”

我早明白租车司机载上我这个外国人，故意绕着城跑，既费时又费钱。街里的小巷涌臭气，小孩一丝不挂在垃圾堆里打，一也不怕凉风。有人裹了一脏脏的布条，赤脚跪在路边乞讨，有人脆睡在路上，病得奄奄一息，走过的人视而不见，生命太贱。

上了一斜坡石阶，又一条街，宽大而望不到尽，有一连串衣服摊，摊主站着，更多的是坐着，任客挑选衣服。传统工艺小店前人多些，卡片、腊染、织布、木雕、印度教的神，彩鲜亮，自自然然的大红大紫。路边有扎白巾的笛人，跟着我走，睛瞟着我。他幻的曲将让一个女人快乐一世，应该考虑和他私奔，不然北京的一位女记者会笑我没有胆量。可惜我真是没胆量，只能将快乐留给别人。

凡我经过的地方，睛扫到的人，都没有我的目标阿难。

啊，哪有这么叫卖的？

图像传媒如此发达的今天，照片漫天飞“有像”不能算数。时间好像是阿拉伯数字，已过去两个月了。我倒了一气：苏菲的指令还

我重新上街，三条街走下来，印象完全不同了，糟透了：任何东西，一看是黄人的脸，价格就本地人几倍。黄这肤是财富的象征，最级的商店有两类人经常光顾，一是中东石油富豪，二是国旅游的中国人，价格越是天数，中国人买得越起劲。

如果找到他才是真正的目的，那么采访并不重要，我找过了，就好向这个姑代：如果真是要采访，见不到他人也一样可以采访，我写了半辈小说，编这故事的能力绰绰有余。任务一旦明确，什么都好办。“文化大革命”中长大的中国人，办一混事，说几句双关话，真是小学里就教的看家本领。

而这些街之脏，实在无法恭维，街两旁的店卫生条件也不好。店主说，小喝，买封死的听装，价格比瓶装，但确保是来自产地的山泉。瓶装的说不定是假的。

苏菲指派我找阿难，如同大海捞针。我边走边在心里骂苏菲，疯才想得的计划！什么神经发病！大众罗密欧跑了，天下的朱丽叶都吃错了药。怎么想得来他会在印度？就因为这个唱歌的人心血来取了个佛经中的名字！看来苏菲对艺术家还是没有完全看透。

“去找，就能找到。还没有找，你怎么肯定找不到？”她语气竟然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