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世界的唐老板带着两个随shen保镖，正在巡视各个场子。张天师听说了，赶快让小山代替他guan后台。他得去招呼唐老板。

台上兰胡儿正准备与燕飞飞合演走绳。以前他们走摊时常zuo的，倒不是难事，张天师明白这老戏目看似简单，实则比衔花ding碗难。唐朝时西域传入中土，一代一代各地杂耍艺人都zuo，能zuo到天师班模样的班子不多。

尤其在台上演，讲究动作合拍，平衡要有内定力，不慌不luan，视台下看客之喧闹鼓噪如无人境界，才能zuo到大方美观，从不失误。

戏场子的唱机放着“maomao雨”音乐ruanruan柔柔，歌声mi糖似的。这时节正是春天柔情日，这歌有用。

燕飞飞在横绳上，照旧是一shen绿装，手里拿着一把花伞，踏着音乐的节奏在绳上走着舞步，前行两步又后退两步，那短裙开岔到tui间，lou出诱人的shen段。观众的眼睛都在她的shen上，她手上的花伞真像美人必携，不再是一个平衡物。

燕飞飞走到绳终端，收起花伞，手撑一个翻shentiao落在地上。

然后兰胡儿走，她依然是红衣，握着一gen司的克，走碎步，有点像好莱坞明星邓波儿的踢踏舞。音乐换成刚liu行的“我得不到你的爱情”

兰胡儿故意走得颠倒hua稽。横绳有点摇晃，全靠那gen拐杖平衡。

小山zuo事周dao细心，手脚也快，只是容易吱吱喳喳，如麻雀嫁女。他不爱练新把式，以前会翻连翻空心jin斗，会打练几路拳式，摆摊子时小男孩憨气招人喜爱，有趣。chang大了，本事没跟着变强，只有zuo事细的changchu1，除了帮着张天师guan台前台后外，他比任何一个徒弟都ba结张天师，还喜欢传小报告。哪怕王公将相，将兵百万，谁不喜欢有仔细ba结的伙计？

张天师走到场子门口，回tou看台上：一切正常，他放心了。用手理理一touluan发，加快脚步。

走廊上，唐老板经过杂耍戏法场子，没看就朝评弹场子走去，那里有个从苏州新来的名花。评弹迷来听chang篇弹词《玉堂春》，每天晚场，连说三个月，一场也不肯拉下。下午是一位老先生说《龙凤双剑缘》，还没到最jing1彩的段落，场子里已有不少人，这个评弹班子自然给其他场子很大压力。

“老板，真的很标致。”唐老板手下人说。

张天师晚了几步，只听到这么没tou没脑的半句。他跟在他们shen后，想如何开口请唐老板再到他的场子里去。这个唐老板权大了，样子仍和以前zuo二先生手下一样，小个子，脸容有些猥琐，那双眼睛chang得更小，眯起来看人就成一条feng，dai了黑框眼镜，让人觉得像两条虫子。

上海滩都在说，唐老板动手把二先生弄成个死不了活不成，最后，再给二先生dai一个“汉jian”名义，让政府给彻底解决了。二先生所有财产都成了“伪产”大bu分回到了大先生腰包，唐老板也就成了大先生的得意门生。

张天师曾观过他面相，chang得不起眼，没大福大贵之气，倒真看不出此人有杀人夺货一刀见血魄力。

唐老板走着走着，突然回过shen来，表情里倒看不出高兴与否。不过张天师明白，自己的出现，怕是岔了唐老板的什么神经。张天师赶忙向唐老板作揖。

只见唐老板摆起架子说：“有人说你们的戏法是假的。”

张天师连忙恭恭敬敬地说：“戏法妙在似真似假之间。”

唐老板听这话好像在教训他，睁大他镜片后的眼睛。张天师不敢看他，低tou注视自己的布鞋。

唐老板清清嗓子，教训地说：“我当然明白戏法哪有真的！我是说包袱zuo严不要lou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