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那娉婷也是烈，鞋也不穿，当下真个就下地，哭着跑去说要撞

四爷会过意来，大喜：“这主意最好，既这么着，一切就给太太办了。”

只是他再没想到，胡氏的主意竟是纳妾，而且态度还诚恳得很——反正四爷已经不中用了，就再娶一百个，也只能看不能用。胡氏乐得大方，对外掩人耳目，对内收买人心，还赚个贤良的名儿，一举多得的事儿，何乐不为？

选令发下去，真个震惊了青桐县。有骂卢会长老不正经，半截土还坟葱儿的；有艳羡这本地首富的财势，起心要把闺女往卢家门里送的；有诧异卢四爷虎老雄风在，心不死的；也难免有从中渔利，保媒拉纤扯条儿的…一时间，整个青桐县为了卢四爷纳妾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酒楼茶肆，街柳巷，无不在议论猜测，关注着到底是个什么样如似玉的闺女会被卢家的老虎门给吞了。

但三姨娘娉婷自恃才貌双全，心气傲，对卢四爷并不肯主动兜揽，对卢胡氏也只是不卑不亢。开始四爷也觉得这样秀外慧中才貌双全的姑娘，又能写又能画，心一也是该的，因而百依百顺，千恩万。但是时日久了，新鲜劲儿过去，便觉不足起来，一次为着什么小事和娉婷吵起来，便指着鼻骂：别说你只是一个私熟先生的女儿，你就是个女状元，也是老的下之，神气什么？给脸不要脸，真把自己当个人了，是个人你给我挣块贞节牌坊回来，我就供着你。不然趁早撞死算了。

然而慧慈也早就因为这两年里所遭受的白猜忌倒了威风，虽说儿女双全，说话举止偏偏不起来。恰恰大太太隔年也生了二少爷短衫，慧慈更觉自己没什么特殊贡献，于胡氏面前只是赔尽小心，大气儿也不敢一声，待到三姨娘娉婷门，不但比自己年轻漂亮，还能识文断字，作诗作画，便越发短了志气，日夕只以打牌为人生最大乐趣，再不敢想别的了。

二

四爷因着自己人丁孤单，就特别在乎开枝散叶，拼命纳妾也是以这一为理由：最初娶胡氏过门时，胡家曾经把不纳妾作为嫁女儿的一条规矩让四爷立过字据的。然而胡氏门五年，一无所，这便给了四爷纳妾的理由。而慧慈也争气得很，门刚半年就替四爷添了大小雅诗，虽然只是个女孩，可至少证明了慧慈能生养呀。有人便说这雅诗八成在慧慈门前就在慧慈肚里呆着了，慧慈就是因为大了肚才情愿倒贴嫁妆了卢门妾室的。既这么着，雅诗到底是不是四爷的儿就很难说了，谁知这个风多情的未婚寡妇是不是只有四爷一个情人儿呀。这说法，一度在卢家园里很是盛行，直到两年后慧慈又生了大少爷长衫后才真正消停下去。

卢会长人称四爷，可上却并无一兄半，只是卢家的独苗儿一枝。这行四，有说是叔伯侄通排得来的数儿，有说四爷年轻时曾和三个情投意合的好朋友拜把从而行四的，也有传言说是四爷上曾经夭折过三个兄长，为着诚实不欺，故把四爷称之为四爷的，真实底没人说得清。

四爷起先还迟疑：“这行吗？”

但时日久了，不亮的次数越来越多，看撑不下去，便索不再往各房姨娘屋里去，只躲在正房里向胡氏上演习，躺着不行坐着，吃药不行涂药，乃至手并用，直到确实发现自己成了晒的柿胖不起来了，这才着慌，急吼吼地向胡氏讨主意。

真了门，四爷的心倒又淡了，统共没火几天，竟然又往聚楼里颠狂，另外寻觅草去了。气得大太太直骂：这才叫家没有野香，偷着不如偷不着呢。

不过现在不怕了，四爷这几年里淘空了，现在就是想颠狂也颠狂不起来了。起先还撑着，在四个姨娘房里歇，起不来的时候就打个幌说是累着了，跟荷说是娉婷把他淘空了，跟凤琴又说是荷前夜里要了他三四次，跟娉婷自然便说是凤琴样太多…宁肯让小妾们又嚼又骂地怨他偏心，也不肯丢了面明说自己倒了旗帜。

卢胡氏斩钉截铁：“怎么不行？你明天就发下话去，遍省里寻一个绝的丫来庆六十大寿，把寿宴和喜宴一块儿摆了，就说我卢胡氏送老爷的贺礼。然后再放风儿去，说动于妻贤妾顺，决心从此禁足风月场所了。这样里外文章一，谁还会怀疑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