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还要和奶娘打通伙儿来欺瞒我一个,谁看了不笑话?如今我豁上性命不要,大家撕破脸来,好好地闹上一闹,不叫那贱人和奶娘两个四脚朝天,见不出我钗儿的手段!”
庄妃愈听愈惊,心道深宫后苑,竟然有这男盗女娼的勾当,成何体统?自己若破门叫出二人来教训,却又羞于启齿,连自己也没体统;待要走开,又觉不舍,且心中隐隐觉得,这里藏着一个天大契机,将有助于自己完成绝世心愿。
正自犹豫,可巧忍冬因见她久不回宫,不放心,出门来找,远远看见,大喜叫道:“娘娘,叫我好找,原来却在这儿。大冷的天,站在这雪地里,冻着可怎么好?”
里面人吃了一惊,顿时鸦雀无声。庄妃也不说破,故意应道:“这梅花香得惊心动魄的,就忘了冷了。你不说我倒还不觉得,站这半晌,真冻得腿都木了。”说着转了身做出要走的样子,却足下延俄,有意试探那不知死的奴才可懂得见风使舵。
果然未及行得两步,门上吱哑一声,福子共钗儿两个抢步出来,也不顾雪水泥泞,一声儿不响,只管跪下磕头。忍冬倒吓了一跳,惊问:“是怎么了?”
福子忙再磕一个头,道:“求娘娘可怜,若娘娘要奴才死,奴才再没活路。”又向忍冬打千作揖地道“求姑娘说情,千万留我们一条狗命。”
忍冬约摸猜到,吃了一惊,啐道:“你们两个作死!幸亏是我们娘娘,若是旁人,这就剥了你们的皮。”
庄妃却和颜悦色,轻松地道:“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平白无故的,我要你们的皮做什么?难不成宫里没狍子皮做衣裳么?”
福子听庄妃语气中若有玩笑之意,不知何意,惟更加磕头不迭。钗儿却是凛然无惧色,直挺挺跪着,一副豁出去不管不顾的神气。
庄妃看了,倒不禁暗暗点头,心知需得再给点鼓励方可收服,遂道:“这不是贵妃屋里的钗儿么?我和你主子情同姐妹,她的丫环便和我的丫环一样,打落牙齿和血吞,只有替你维护的理儿,没有让你吃亏的理儿,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替你做主便是。”
钗儿起先本着拼死无大碍的一股子猛劲儿,只想这回死定了,索性豁出去,及至见庄妃语气缓和,存了侥幸之心,反倒软服下来,流泪回道:“是伴夏姐姐说的,叫我到园子里采梅花,要给娘娘做点心。所以我到园里来,和福子遇上,白拌了两句嘴,惊扰娘娘,求娘娘饶命。”
庄妃知不可强问,并不追究,只顺着她话头道:“贵妃又有新鲜主意,要吃梅花点心么?”
钗儿叩头道:“娘娘若喜欢,我便多采些梅花,叮嘱厨房多做一碗出来,晚些送给娘娘。”
庄妃见钗儿如此知机乖巧,倒心中赞叹这丫环着实难得,遂点一点头,笑道:“便是这样,晚上你来时,我叫忍冬给你留门,不要惊动旁人,悄悄儿地送来便好。”说罢转身离去,竟不再多话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