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解释你那些突如其来的灵呢？这正是你最大的魅力所在。”九问停下来，望向我

“好！好极了！”导演兴奋地叫起来“舞，服装，音乐，你们都过来，照唐艳的话重新改排，就用这首《倾杯乐》，唐艳唱的，重新谱曲。唐艳，你往下说，说得再详细些，他们是怎样排座位的，舞的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是不是很暴？有没有袖？”

九问：“《翦彩》。”

如今的西安已经很少见得到有神秘韵味的墙，就是有，也不是什么宅院，绣朱阁，而多半是庙宇。“曲径通幽”往往是“禅房木”于是所有的遐思绮念都被“南无阿弥陀佛”的声声木鱼给敲散了。倒是洛，反而比十三朝古都更保有优雅古典的韵味。

走在丛中，我随诵：“至由来发，秋还未肯疏。借问桃将李，相何如？”

“我说你刚才念的诗，是上官婉儿的七律《翦彩》。据说，她这首诗就是在这洛里的呢。”

“是类似笛的一乐。”作曲闷闷地答“可是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会奏。而且，唐艳刚才唱的《倾杯乐》乐谱我见过，是工尺谱，连我也不认识，倒没想到她这样博学。”

“那倒不会，娱乐圈稀奇古怪的事多得是，大家早已见怪不怪，就是剧组想拿这个来炒作，媒也会认为是噱，才没人肯信。”

我停下来，为了自己的叙说而惊异莫明。仿佛有一扇记忆的门被撞开了，许多并不为我曾经历的情景涌上心，带着五月的香，带着缥缈的乐声，丝丝缕缕，不着痕迹地闯我的思维。我好像忽然成了古人，拥有许多古代的记忆，准确地说，是唐代廷的记忆。我好像自来便生活在那个权力和政治的中心，对所有的倾轧争夺了如指掌，对上官婉儿的命运如同亲历，在记忆的风中，我嗅到了唐朝牡丹的香气，更受到了古时战士的英武。

我的举止越来越飘忽脱俗，思绪却越来越信由缰，有时心血来，忽喜忽嗔，自己完全不能控制。仿佛电脑中忽然加一个新件，功能虽，却一时不能运转自如。

“所以说我最平凡不过。”

“不，我不认识工尺谱。我只是会唱那首歌。”我唱起来“忆昔笄年，生长闺院。闲凭着绣床，时拈金针，拟貌舞凤飞鸾…”

“婉儿转世？”我失笑“这话若被科学家知，准把我抓去解剖。”

歌舞早已停下来，人们惊异地围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天外来客。而我思泉涌，如倾，不能自已地叙述着我从未见过的景象——“横笛的乐女梳双髻，奏排箫的梳螺髻，其余单髻。她们使用的乐有笙、琶、箫、瑟、还有阮咸、羯鼓、排箫、和筚篥…”

脑海中分明有个清晰的印象：廷舞姬梳双鬟髻，着红裙，以绿巾围腰，轻歌曼舞，若柳枝。我甚至可以清楚地说，旁边的乐班怎样的顺序排列站坐，而丝竹班的总是如何谄媚地笑着。

九问早已习惯了我天行空的思维方式，这时候忽然说：“唐艳，我有一觉，你好像拥有两个份，两记忆。或者说，你本就是人们常说的‘再生人’，是上官婉儿转世。”

我忽然明白，是秦钺，是秦钺把我变成了一个古代女人，使我日渐拥有古淑女的气质风韵。

“没有袖，是广袖。她们的是舞，有时也巾舞，另外，里在节日时还会表演健舞，即傩舞，或者拓枝舞。傩舞的时候要带傩面，非人非兽，十分狞厉威严，有神秘的力量，以此乞求避邪除凶…”

“是么？我倒不知。”我愣愣地答。

“什么？”

一日与九问同游牡丹园，那里有我喜的月门儿，雕的窗棂，亭台榭，和极的墙。

正如黛儿所说，就像空气一样渗人的每一神经每一滴血，将她重新改造。秦钺，也已经重新塑造了我，唤醒了我，在他随着我了解现世的风俗知识的同时，我也随着他而一步步梦回唐朝。

每当看到的粉墙，我都总会想起“院”、“红杏墙”、“风月情”、“妻妾成群”这些词儿，想起“寒锁梦因冷，芳气袭人是酒香”的旖旎情境。

由于我鬼魂附般的灵，剧组的拍摄忽然变得简单起来，原来需要反复推敲的一些细节，诸如音乐、场景、服装、礼仪等，我都可以随说，如数家珍。

“筚篥？”导演打断我“什么是筚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