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小颜在吗？”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我就可以断定是北京东大桥的宁康盲人院。小颜认准，年轻，手频率快，从来不偷懒，即使我在过程中昏死过去，手也不停，力度不减。我判断好师的标准，简单两条，第一，能不能迅速让我放打嗝，第二，让我昏死。小严能在十之内，让我放打嗝，能在十分钟之内，让我昏死过去。宁康盲人院就两间房儿，一个房间三张床，必须争取早放，晚放，你闻别人的，吃亏，早放，别人闻你的，赚了。气冲，飘浮在半空，脑一昏，屎下来。老白一白屑，独目，有气力，一双大手，一个大拇指就比我一个大。我一米八的个，在老白大的手下，飞快化，像胶泥，像晶糖，像钢一样淌，迅速退回一八厘米长短的胚胎状态，蜷缩着，安静着，耳朵一样小玲珑。护士小说：“老白教授退休了，早上在北海公园五龙亭附近打四十八式太极拳，南际舞，唱‘我们唱起东方红’。下午上老年大学，学颜真卿和工笔鸟翎。小颜大夫国了，国，停薪留职，还是心脏内科，导介，博士后，吃线太多，产三次了，最近生了一个傻，也算国公民，不清楚以后会不会回来或者什么时候回来。”一定不对，老白和小颜都是瞎，都是保定盲人学校毕业，学制三年，一年学习，两年实习。

估计我已经很稳定地变成了傻，昨天刚医院的时候轻钢轨上挂了一圈十几个瓶，现

我没招儿了。我不着急，我在哪个城市，我会慢慢搞清楚。

接着又说：“不行，太多了，长统丝袜都遮不住，会溢来。”最后想了想说：“也行，可以刮啊。要是长得快，就索忍痛掉，没了，就再也不长了。”这三句话，没有一句我能接得了下茬儿，我假装睡死了，白日飞升。我房间里的护士小说：“301医院在五棵松，不在东单这里。3号是什么意思我不知。我们这里叫名字或者叫同志。”

我仰面躺在床上，床单是白的，净的消毒味儿，我的脖、肩、背、腰和尾椎一也不痛了，连寰枢关节和腰三横突附近都不痛了，我躺了多久啊？平时，这些地方，手任何时候上去，都是剧痛。早我一年咨询公司的吴胖，得了腰椎间盘突，厉害的时候，面朝上平躺在地板上，双手举着幻灯文件草稿看，看得喜，觉得逻辑通透，数据支持实，还扭动几下，仿佛举着的不是一份两百页的幻灯文件草稿而是一个十几岁百来斤的黄姑娘。在腰痛不太厉害的时候，他忍痛和他老婆整一个胖儿。儿生就有十斤，吴胖说，现在有几十斤了。回家和儿玩儿，他面朝下平卧，儿在他背上踩来踩去，整个小脚丫踩上去，大小和力度仿佛一个成年人的大拇指。想象着这个场景，我的下来。我也去个姑娘，我也面朝上平躺，我也像举起幻灯文件草稿一样举起这个姑娘，也这样忍痛整个儿来，十一斤，比吴胖的儿多一斤，我想儿给我踩背。

我仰面躺在床上，天板上一圈轻钢轨，挂输瓶用的。

我接着问：“301号在吗？或者3号在吗？”如果301号在，就是南京的首佳，如果3号在，就是圳的大西洋桑拿。南京的301号重至多八十斤，多次想义务献血被婉言拒绝，但是手指上有千斤的力气。我喜力气大的，回国后两年的咨询生涯，一周九十个小时的工作，毁了我的一整条脊椎，颈椎痛，椎痛，腰椎痛，骶椎痛，尾椎痛，脊椎两边全是疙疙瘩瘩的肌劳损和肌钙化，象是两串铁蚕豆，任何时候上去，都是痛酸胀。火化之后，我这两串铁蚕豆会变成一粒粒光内敛的舍利。301号断过一个两百斤大胖的腰椎。301号告诉我“这不怪我，靠，得了十几年的椎骨结，自己都不知，椎骨都是酥的，豆腐渣。”圳的3号是小说家的胚，来自湘西，发稀细，气质接近少年沈从文和中年残雪，视角、用词和趣味都上路。第一次找3号，我面朝下平卧，过了半小时，3号说：“你有多？到不到一米八？你的真好看，又细又长，是不是经常锻炼，很多汗？汗多了肤才能这么光和凑，比我的大还光，关了灯，闪亮。切下来给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