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1别看我chang得像个杀猪的

我的chang相平庸而cu糙，但是我的内心jing1致而细腻。我和老liu氓孔建国说，别看我chang得像个杀猪的，其实我是个写诗的。

我在中学上语文课，dai着黑边眼镜的语文老师教会我如何使用排比和拟人，说会了排比和拟人，就是诗人了，就可以写诗了。我间或看我姐姐订阅的《少年文艺》和《儿童时代》。有一次《少年文艺》征集诗歌，必须是中学生作者，一个作者最多寄二十首，一个月后评出一二三等奖。因为他们是全国xing杂志，得了奖后就是全国级别的小诗人，也算特chang，将来高考可以加分，跟你会扔标枪或铁饼一样guan用。我一晚上就写了三十首，第二天挑了二十首，用绿格稿纸誊了，寄了出去。我想，我记得的李白杜甫也不过二十首，我的二十首传个千八百年，也知足了。

那个写诗的晚上，我速读《诗经》，tiao过所有祭祀章节和不认识的文字，明白了“赋比兴”和“郑风yin”最大的写诗诀窍就是找到心中最不安最yangyang的一个简单侧面，然后反复yin唱。那个写诗的晚上，我写完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诗，之后再也没有写过一句，就像我在十六岁到十八岁期间耗尽了我对姑娘的所有细腻美好想像，之后，所有的姑娘在我的眼里都貌美如花。刘京伟说，你丫花痴。张国栋说，你丫没品味，捡到篮子里都是菜，烂梨也解渴。我说，你们土鳖。

人在不同的时候，对于不同的事物的产能是大不相同的。过去打架泡妞，一天能打三场架，一个月能和四个姑娘臭贫，同时chu1两个女朋友，一三五、二四六，周日休息，一次三至五毫升。现在写小说，笔顺了，一天五、六千字，一个老婆够我一年到tou想念，一次三至五毫升。

我那二十首诗的第一首是这样的：

印

我把月亮印在天上

天就是我的

我把片鞋印在地上

地就是我的

我把chun印在你的额tou

你就是我的

我那二十首诗的第二首是这样的：

空

没有双脚

我还可以走近你

没有双手

我还可以抚摸你

没有心脏

我还可以思念你

没有下ti

我还可以燃烧你

一个月后，我得到通知，连三等奖也没有评上，二十首诗都被退回来，稿纸最后有四字评语：“yindang书卷”然后画了好几个大叉。我觉得是在夸我。这四个字一直留着，夹在笔记本里，写小说的时候带着，不时看看，当成自己对文章风格的追求，时刻激励自己。

我给老liu氓孔建国看过我的诗。我想他是liu氓，懂得姑娘，所以应该懂得诗。老liu氓孔建国对我的诗没有评论，但是问了三次诗中的“你”是谁，第三次，我说诗中的“你”是志气，是理想，是北京大学，是双pi面高帮耐克篮球鞋。

22脉guan

朱裳的pi肤很白，从侧面看去，可以看见颈bu和颊bupi肤下青青的脉guan。脉guan里有一zhong让我心旌摇动的liu动，看久了，心tiao会和这zhongliu动同步，发出震耳yu聋的声音。这时，在静静的课堂里，仿佛人人都盯着我看，知dao我在看什么。

在一个楼里住着，我少不了要遇着朱裳妈妈。她让我相信，老liu氓孔建国讲述的一切传奇都真实地发生过。

外国文人夸女人到ding时说，这个女人能让发情的公牛安静下来。我觉得与此相反，朱裳的娘能让从十六到六十岁的男人都充满rouyu，这在中国很少见。虽然朱裳娘已经明显老了，眼角上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岁月刻画的丝丝纹理，但是这个迟暮的美人举手投足间却总能透出旧日旖旎的风光，令人仰视。就仿佛老liu氓孔建国十年后已经金盆洗手，改行修车，尽guan已经完全看不到年轻时一把guan叉挑八条壮汉血透绿军装的风采，但是听说自己的侄子被几个小痞子打成了茄子———放下扳手，眼睛一睁，我还是感到秋风肃杀。

朱裳不是她妈妈那样的女人。鼻子不是鼻子，不高；眼睛不是眼睛，不大。五官中无一出众，但合起来就是好看，耐看。好像朱裳从她娘那里没有遗传来美丽的形式，却遗传来了美丽的感觉，就仿佛《爱丽斯漫游奇境记》中的那只猫，笑脸没有了，笑容还在空中dang漾。

放学回家，我间或能碰见下班回来的朱裳父母，她父亲鼻梁上架了副眼镜，黑色窄边，金属镜架。少言寡语，但举手投足透着一gu亲切和善。她母亲也很少说话，却总让我感到一gu冷漠淡然，然后想起翠儿的好chu1。他们偶尔在楼dao里遇见同事，朱裳爸爸常寒暄几句，聊一小阵子单位里的大事小情，朱裳的母亲只点点tou，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检视一下自己剪裁jing1准的衣服，从上面捡下一两点线tou。我也在楼dao里听过朱裳父母之间的对话，话题多集中于饮食的调节以及冷nuan变化及其对策。我以前总是纳闷，街面上日日在自己面前飘然而过的那些美若天仙的姑娘们回家后都和谁睡觉。观察过朱裳父母之后我清楚了，就是和朱裳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