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5《耐克鞋》

第二节的下课铃响了，十点钟，是课间cao2的时候了。

大大小小的男生女生从各自的教室走出来，汇聚到cao2场上。课间cao2是个机会，女生可以展示新衣，男生可以展示新鞋。

好像忽然一夜间，所有男生都想有一双名牌运动鞋，耐克、阿迪达斯、彪ma…仿佛一双名牌鞋能添无数牛bi1和小女生的目光。在之后的进化过程中，男生变成男青年，中年男子，老tou，这双名牌运动鞋也随着变成名牌手提电脑和名牌山地车，一米七八一touchang发的妖艳女友和宝maZ3以及郊区豪宅，一米六零xiong大无脑柔腻ruanhua的十八岁女孩和明紫檀木画案以及半米chang的红山玉龙形钩。但是，给予不同阶段的男xing生物，同样的渴望、困扰、狂喜和无可奈何。

刘京伟是个tou脑灵活但是无比简单的人。他短暂的一生都在追求牛bi1。不同阶段，追求不同的牛bi1，所有追求到的牛bi1加起来就构成了刘京伟短暂而牛bi1的一生。

最早，除了从国外直接带回来，只有王府井的利生ti育用品商店卖耐克运动鞋。刘京伟很快计算了一下，他再省吃俭用，十年不吃怪味豆不抽烟，也攒不出小一百元钱去买正牌耐克鞋。所以决定增加收入，卖他爸藏在床底下的法制文学杂志和黄色画册。刘爸爸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杰出代表，出shen贫苦，被党解放，由于大脑发达，考入清华电机系，入团入党，很快成为骨干。四十岁前，惟一摸过的姑娘是刘妈妈。四十岁以后开始领政府特殊津贴，开始jing1神空虚。那时候，绝大多数反动yin秽思想以法制文学的形式出现，刘爸爸为了了解并批判各zhongliu派的反动yin秽思想，购买收集的法制文学堆满了床底。刘京伟偷着看过，也给我偷拿出来看过，我对其中一期《啄木鸟》印象特别shen刻，里面很正面地描写了香港的资本主义，说是有夜总会等夜店，有姑娘陪你喝外国酒唱邓丽君等人的不健康歌曲，更有甚者，还有一zhong叫“无上装”夜总会，陪侍的姑娘不怕寒冷，统一不穿上衣，袒xionglouru。我和刘京伟、张国栋在防空dong里反复讨论过这zhong“无上装”夜总会的所有可以想像的细节：如何保持室内温度，如何应付警察，如何装修，如何进洋酒，如何提供怪味豆等小吃。刘京伟后来将这些思考全bu用于实践。gen据我们的讨论结果撰写的商业计划，获得了各利益方老大的好评。刘京伟避开中国一线城市，在二线城市开了好几家夜店，规模扯地连天，一方面为城市化zuo出了很多贡献，一方面自己日进斗金。我和张国栋早期智力投资得到的好chu1是一辈子个人消费免单，带来的朋友一律六折，我俩的脸就是免单卡。但是刘京伟没过两年就死了，我和张国栋都没想到，一辈子可以这么短，我们俩的脸一下子不值钱了。这些都是后话。

刘京伟拉着我和张国栋卖他从刘爸爸床底下偷出来的法制文学，杂志装在刘京伟的地质包里，就在邮局报刊门市前摆摊。刘京伟负责吆喝和收钱，张国栋是托儿，装着翻杂志走不动dao儿，谁犹犹豫豫不知dao该不该掏钱，张国栋就说：“还不快买，你不买我买。”我的任务是护场子，有人偷书一把抓住，有人捣luan或是老看不买，踢他们pigu。刘京伟是这么吆喝的：“上海十七岁女学生被先jian后杀查验尸tiru房消失啦。北京青年男子大年三十xing要求遭拒绝残杀女友抛尸ma路啦。重庆六十岁老太太举行luoti摄影展啦。”邮局报刊门市bu没了生意，两个小时之后出来两个小丫tou，一脸怒气，本来想把我们赶走，但是看见我们剽悍的眼神和摊成一片的凶杀色情法制文学以及地质包上别着的地质锤，什么话都没说，买了两本描写色狼的杂志就走了。第二天，刘京伟请我和张国栋在朝yang门外的桥tou酒店吃五块钱一斤的三鲜饺子。他吃得很少，两手抱着他新买的白地蓝钩高帮耐克鞋，那双鞋用鞋带串在一起，跨在他脖子上，左脸边一只，右脸边一只，每只都比他的脸大，比他脸白。刘京伟两眼望着天花板chang久沉默，他忽然说：“牛bi1，牛bi1啊。”

后来，刘京伟的激素水平终于发育到觉得有个妖艳女友是牛bi1的。刘京伟对我说：“我没有你会臭侃山，没有张国栋chang得清秀。我怎么办呀？”我说：“总有办法的。”张国栋说：“再生一回吧。”刘京伟说：“张国栋你闭嘴。只要我活着，就会比你牛bi1。你再清秀也是一堆清秀的狗屎。我和秋水说话。秋水，你有一点我特别佩服，你的自制力极好。你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该看书也看书，该修炼你的文字就修炼你的文字。我也要在一个指定的方向上使力气，我也要修炼。”他于是修炼了一shen腱子rou，条条块块，是姑娘都想摸。他冬天也穿jinshen短袖，像个脱了pi的蛤蟆。为了chang肌rou，他每天不吃饭，在最短的时间喝二十五个生jidan。他最怕提“ji”一听“ji”就想起生jidan，就想吐。他的手下说“ji”他就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