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考这一晚，雨翔久久不眠，据说这是考前兴奋，考前兴奋的后果是考中不兴奋。雨翔平时上课时常像《闲情偶寄》里的善睡之士，一到要睡的时候就是合不起来。扭的瓜不甜，扭的睡也不会香。雨翔索坐起来，随手翻翻书，以增添自己必胜的信心。笔友也来过一封信勉励，其实一个人到了生死攸关极度张之刻，勉励只能增加其压力。雨翔回信里一通，说已经复习到闭上睛用膝盖都想得答案，此言一，就成背一战。几个月里，雨翔四补课。每逢夏天将到，家教师就像腊梅一样难找，如大熊猫一样珍稀，林父光家教就请掉五千多元钱，更将雨翔推上绝路。

很从容答完课内的题目后，有一课外文言文翻译，语自《孟·滕文公上》：亲丧，固所自尽也。这题旨在考学生理解能力，此“自尽”作尽自己的力本分的事之义。坐在雨翔旁边的一个男生挠半天，不得要领，见两个监考正在门看外面的风景，用笔几下前面那人。两人早已熟识，那人便把靠在椅背上，后面的男生许久不曾说话，本想窃窃耳语，不料声音失控，传播到外。雨翔不理，继续答题。一侧被问的那人看来家底不薄，放大声音说：“这个就是说——‘亲丧，固所自尽也，固所’——对了，意思是说亲的人死了，所以我也自杀了。”后排那男生经此拨，忙挥笔记下。

雨翔被提醒，翻过卷看作文题目，一看后觉得血直往上涌，不能动弹。原来那题目是《神奇的一夜》。雨翔懊悔不已，恨没听梁梓君劝告，否则早准备就好了。这么一想，思绪又了，阅读分析的题目每得都不顺手，心里窝着一包火，急火攻心，错字不断，写一个字改两三遍。

旁一帮人抱怨：“你怎么现在才说，你…”第二门理雨翔考得自己也说不清好坏，

默似曾相识。雨翔一下张起来。果然是Susan，雨翔手握了话筒，背过对母亲。那Susan问：“你有把握考取什么学校呢？”

“语文写文章吧——呀，你们听我说——语文里的作文要和政治里背的什么克思这合起来，政治书上拷贝些内容，保他们不敢扣你分，说不准，还分呢。”

迷迷糊糊地写完作文，铃声即响。雨翔呆坐在位置上，想这次完了。最项考烂掉，不死也残废。门时失神落魄，听一堆一堆人在议论作文怎么写。一个女声正尖叫：

“那好，县重也不错，好好考，祝你考得——嗯——很顺利很顺利！再见！”

人想不到要睡时自然会睡着。这天晚上雨翔睡了六个钟，一觉醒来一想到要中考，心里一阵慌闷。抓最后的时间背诵了几句文言文，整理好笔盒，走向考场。外面天气奇的，虽是清晨，但拂面的风已经让人烦躁。校门家长比考生多，都嘱咐有加。雨翔找到考场，那考场在最底楼，通风条件不佳，雨翔一去就轰然一阵汗臭。雨翔的位置在最后排的一个角落里，在那里，那些臭百川归海，汇集一，臭心脾，臭得让人闻一下就想割鼻自残。天下之大，何臭不有，雨翔却是第一次到臭味这么肆的地方，相比之下，门的臭只是小臭见大臭。但臭多只能给人上的痛苦，最要命的是那张桌像月球表面，到不平，垫好几张纸都横不平竖不直。但更令人敬佩的是竟有手能在桌上写字。

“我想——我会考取县重的，市重，哼——”

灯光下，那十几本习题册仍在桌上最显，雨翔大分题目全了一遍，心里满是不的信心。雨翔心里激Susan，半年前，林雨翔连国国旗上有几颗星都数不清楚，而如今，已有成竹，有望搏一下市重。

两个监考老师一门就直皱眉，尚未拆包发卷教室里已有一个女生昏过去。门外巡查的焦烂额，瞪说：“又一个。”苦读九年真正要一展才华之时倒下，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而且往往倒下之人是真正能拿分的人，分低能也罢，分却质不佳者最倒霉。试卷拆封后向下递，拿到卷后雨翔刹那间心静如止。

于是又是一片静默。突然有人轻轻“啊”了一声，自语：“这作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