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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5)

“嘿!好好的,在地委的一次会上发了一通言,说啥现在的粮征购数字偏了,叫农民去炼钢铁,粮都烂到地里了…像似别人不知,就他能!”

尤小舟没有回答,带着倔的神气垂下,政治事说:“他么,就是县委副书记呀!”

一九五九年秋天,还当县委书记的贺立德,把县上一个犯了错误的给他这个大队监督劳动。贺立德告诉他,右倾机会主义分散布悲观情绪,妄图推翻“三面红旗”所以要把他放到农村隔离起来。“这可是个严肃的政治任务,你们队在政治上很,我就把他给你。你要跟看地富一样,看好、好。只许他老老实实,不许他动。”又说,这个家伙顽固得很,大会小会批下来还不认罪,注意别让他跑去告状。

其实,那时的他,并不像贺立德说的“政治上很”一个穷乡僻壤的基层,比庄明不了多少。他只知除了地、富、反以外还有右派,那是“别人说好,他偏说坏”的“妖怪”对还没有向县团级以下公开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则全然无知。只听途说有一个叫彭德怀的元帅,在南方的一个啥山上立下寨,纠集了一伙伙人反对主席。元帅,还了得!那不定有多少兵,但还是让主席打败了。现时,彭德怀的败兵游勇还在全国窜。这不,咱们县就有这么一个。他以为这个被打得丢盔弃甲的盗一定是个獐鼠目、面目可憎的家伙。收拾这白鼻梁小丑,他可是心狠手辣的!但等县上的政治事带着贺立德的条,领着这个从山寨逃来的寇向他报到时,他一看,惊奇之余,倒有些失望了。

“他关系刚转来,还没上任哩。你看,放着好好的一个副书记不当…副书记哩,离书记就差那么一了。啧!”政治事不无惋惜地说。

“可不就是他呗!”政治事是东北人,凑到他耳边说“贺书记说了,给他派个重活。号、仓库、嘎儿吗什的,别让他去…”

尤小舟那时刚三十岁,个,但态端重;清秀的面孔,肤黄白。鼻梁上没有涂着白斑,却架着一副黑框的镜,他穿着一净净的蓝布制服,虽然背着行李走了三十多里路,风纪扣还是扣得严严的;跟贺立德一样,也是大袋里揣着笔记本,小袋上着金星笔。整个看起来是一副落难书生的模样。因为没有让他坐,只好坐在自己的行李卷上,一边用新奇而疲倦的光打量着地主王海家的北房改成的大队办公室,一边用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条手帕斯斯文文地脸上的汗。

“啊,我到县上咋没见过?”他的天才就表现在这里:他并不惊愕。他听说过五七年的那阵,好些大官也犯了错误,一个县委副书记算得了什么,他是用一人的气问这话的,好像县上的都应该让他过目一样。

“就是他么?”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嗯,”他端着威严的架势,坐在王海留下的一把破旧的太师椅上沉着。对于自己能凌驾于这穿服的、肚里有文墨的读书人之上,心里乐滋滋的,而与此同时,耳边却响起了秦腔里那清官常念的白:“本府看你非行凶作歹之徒。有何冤情,与本府细细诉来。”

“嗐!”他不禁笑了起来。“这样的话,能在会上说么?你呀,真是读书本本读傻了!”他不无自夸地说“去年大炼钢铁那阵

遗憾的是,他虽然了党,当了社,但小时候在庄上听老一辈人说的书和在集上看的大戏,一直影响着他对是非的判断和决定采取某行动。

“那么,他咋成了‘右倾’的?”他本来想问问什么是“右倾”对“右倾”是什么政策,但觉得这样反自己的无知,一转念,换了一个问题。

“嗯,你原来是啥的?”他终于问

从五七年反右,尤其是五八年“大跃”以来,庄人对开会的态度是既认真又不认真。说认真,是他们把各式各样的会都当成一庄严的仪式,一个个正襟危坐,仄耳恭听,跟着喊号;要叫自己发言,事先都在上面的指导下好准备;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说不认真,是他们从那时开始就不认为会上是说真情话的场合,谁说了真话谁倒霉。所以,除了评工分的会,其他一切的会他们都抱着与上无争的态度。

,对黄河产生一于理的自豪,却来自当时着右倾机会主义分的尤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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