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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7)

第四章

黄河那边,先是泛出朦胧的鱼肚色的光亮,不大一会儿,一lun橘色的月亮就在沙坡ding上悬起,徐徐地散she1出黄澄澄的光华。前方那片小树林,一边沐着月光,一边蒙着nong1厚的yin影,看起来神秘而又绮丽。古dao上的车辙,在月光的斜照下更显得凹凸不平,更显得漫chang得没有尽tou了。

有一阵子,田野和荒滩一下子变得寂静肃穆,像惊讶地向月亮表示敬意一般。随即,黄河那边chui来了一gu飘忽的、温nuan的夜风,传来了水声和闷雷似的沙岸崩塌声,并且更加清晰,更加震撼人心了。

mao驴车蹈蹈地走着。驴也有夜眼,老一辈人是这么说的,就是它左前tui内侧的那块灰黑色的疤瘌。所以人坐在驴车上不用赶,它自己会认识路的。

他躺在栏板上,默默地聆听着河水发出的一切音响。他甚至能听见河滩边上漩涡冲刷苇叶的沙沙声。那声音细微、急促,而又连续不断,使人不能不敬服苇叶的耐力、刚毅和顽强不息的奋斗jing1神。“啊,黄河,你是中华民族的摇篮!”这话不假。连河边生chang的草草树树,都表现出一zhong坚韧的生命力和无畏的英雄气概。

唉!但是,说来惭愧,作为这个民族的个人来说,却不总是如此英雄的。譬如吧…想到这里,他收起了笑容,摇了摇tou,叹了口气。

这事情是从啥时候开始的呢?

开始是,整个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暗淡下来。天,仍然是那样的天,天上有太yang,有月亮,有云彩,小鸟啾啾地还在空中飞…似乎一如既往。但是,这一切的一切,热度、亮度和力度仿佛都减弱了。人的眼睛如同害了眼病,糊了一层厚厚的眵目糊,眼前所有的东西全蒙上忧郁的yin影…

果不其然,让尤小舟说中了,一场建国以来从未经过的困难来临了。

就在这样的一天,在县上开完整风整社的“三干会”县委书记贺立德把他叫到办公室。

“情况虽然很严重,但我们还应该有信心,而且,我们还是有办法的。今年,我们还是要争取‘开门红’;要打破旧风俗,旧习惯,过个革命化的春节。你这个先进大队,一定要带tou哟!”

贺立德微蹙着眉,坐在办公桌后面,虽然看起来这位县委书记也忧心忡忡,但说话的口气还是想鼓舞人心的。他坐在贺立德面前闷tou不响。还怎么过“革命化的春节”呢?生产粮食的土地,好像遭到一场可怕的龙卷风的扫dang,在一夜之间刮得jing1光;听说,一车pi一车pi的吃食,运到庄hu人听也没听过的叫啥“伯亚”的地方。门口贴的那副“放开壮pi吃饭,鼓足干劲生产”的红对联还没有褪色,即使是魏家桥大队的食堂里也只能每天供应两顿米汤了。在这zhong情况下,他一听到什么“先进”、“带tou”的话,简直不寒而栗。

“嗯,怎么不说话,同志,可不能右倾啊!老实说,在这个关键时刻动摇,可是要犯错误的哟。尤小舟的教训咱们都应该xi取呀。”

他慢慢抬起tou,接chu2到贺立德严厉的目光。霎时,一zhong不祥的预感在他心toutiao了一下。果然,贺立德问他:

“你们大队,现在谁表现得最坏?”

他避开贺立德的眼睛,装作在考虑问题,脑子里却记起尤小舟那话:要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的乡亲…

“嗯,这个…现时都够坏的,叫谁出工谁不出工,出工也是不出力,说是害了浮zhong病,干不动…”他闪烁其词地回答。

“嘿!魏天贵同志,老实说,你这zhong思想是十分糊涂的啦。什么浮zhong病?那纯粹是阶级敌人造的谣!”贺立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耐心地开导说“整风整社,首先就是打击坏人坏事。越是在我们困难的时候,阶级敌人就越猖狂,这是个铁的逻辑。老实说,不打击坏人坏事,我们就不能领导群众度过困难。这是次运动哩。当然,大多数群众是好的,坏人只有极少数。你想想,谁的表现最坏?嗯?”贺立德把重青放在“最”字上。

“要说坏嘛,各有各的坏法。”他仍然不点juti人的名字“富裕了,人人都不错。生活一困难,那真是‘洪dong县里没好人’哩。”

“哎呀!”贺立德被他搞得烦躁起来“你一向jing1明能干的,这会儿怎么这样糊涂了?这场运动,我还准备先从你们大队试点,然后在全县铺开哩。同志,要争取走在运动的前tou呀!”但是贺立德毕竟是个有修养的干bu,他把面前的文件往旁边挪开一点,压了压自己的急躁情绪,又恢复常态说“魏天贵同志,上面的估计,在全国范围内,好人占百分之九十五,百分之五是地富反坏右和各zhong各样我们还没有发现的阶级敌人。老实说,我们这个省又比较特殊。解放前我们省不到一百万人口,可地方军阀的bu队、政府里的公职人员就有十万。所以我们省比例就更大些了,‘双打’的任务就更重了。我们不按百分之十,也不按百分之五,最保守的估计,百分之二三的坏人总有的吧?你老实说,一百个人里tou有没有两三个坏人?对呀!这你也承认有吧。按这个比例,你们大队四百多个社员,难dao就没有七八个坏人?你好好想想。”

“嗯…是不是都得送去蹲劳改?”沉默了一会儿,他试探地问。

“这个嘛,那不一定,像你们这个一向先进的大队,当然不必要都送去劳改,挖出来,guan制住就行了。但是,极坏的一两个,还是有必要法律制裁的。不这样,打不下坏人的气焰。”

看来,再没有讲价钱的余地了。他开始认真动起脑jin来,想着把谁送去蹲劳改合适。那“挖出来,guan制住”的,不必cao2心,随便拿谁ding个数都行。guan制不guan制,在他手上哩。

全大队四百多个社员,他了如指掌:地主王海早死了,子女都在外面,有的教书,有的还当了干bu。几hu富农和他们的家属,现在胆子比兔子胆还小,干起活来比驴还听使唤,也不能昧了良心说人家坏。其余的都是贫农、中农。他扳过来、拨过去,觉得把谁送去蹲劳改都不合适,最后,jing1明剽悍的眼睛竟茫然起来。

“嗐!”贺立德又烦躁了,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掌在文件上一拍“这还用想么?老实说,就你庄子上的魏德富,偷得路断人稀,差一点就是土匪了!还有guan制分子韩玉梅,到现在还拉社队干bu下水。这都是摆在你鼻子底下的,还见不着么?你就把那两个坏家伙抓起来!唉,你平常主意蛮多的,在关键时刻却倒退了,魏天贵同志,你要好好检查检查你思想哩,老实说,最近一个时期,也不知dao你怎么搞的,右倾得厉害。幸亏你不是国家正式干bu…”

他挨了一顿批,骑着自行车从县上回来。寒风凛冽,砭人肌骨。月光晦暗,其色惨淡。前车lun在一块冻土疙瘩上一颠,车把一歪,他连车带人翻倒在路边的沟里。幸好,哪里也没有摔伤。他就势坐在沟边的土坎上想开了心思。

魏德富,是他自小一起打驴仗的小伙伴。青年时代,他们又一起渡过黄河,逃到了内蒙古。魏德富本来是不用逃的,他没有犯法,只不过为了送他。那天凌晨,魏德富一面划着羊pi筏子,一面唱着:“我说当兵的,没个好东西!一把把我拉到高粱地呀,我说当兵的…”过了河,把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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