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卷成了革命接班人,而我却因此被学校当成再恰当不过的政治标靶。那时,连普通中学也要开展“忠诚坦白”的政治运动,据说那是知识分改造的一个必经过程,学校天天开会动员中学生向领导“
心”我不知
领导要那么多“心”
什么用,十几岁的中学生上
的“心”非常单纯,满足不了领导的需求,于是领导就到家
成份复杂的学生中搜寻复杂的“心”我这样家
的学生就首当其冲。但家
不好的其他同学学习都很好,我这个“白卷先生”就成了重中之重。
我倒是很想把“意”的内容上
给领导,却又一时难于启齿,正在犹豫不决斟酌词句的时候,一天班主任反而主动亲切地找我谈“心”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谈“心”的主题是无产阶级必须
备的
德品质。然后和蔼地问我知不知
宿舍里经常丢失私人
。品,什么袜
墨
信封信纸邮票钢笔针
线脑等等等等。我说我知
,我自己也丢过一双袜
。班主任说你知
就好,很好!你应该向领导坦白是你“拿”的。我惊诧地问我自己的袜
怎么会自己去“拿”?班主任启发我说:不是你“拿”了自己的东西而是你“拿”了同学的东西。我断然地摇摇
说我从来没有“拿”过同学的东西。班主任说你应该承认你“拿”过,你
于资产阶级家
,生在那
家
的人天生下来就和无产阶级家
的孩
不一样,有“拿”别人东西的
病,你承认了,认识了,那
病才能彻底改正。我疑惑地说我好像从小就没有那
病,那
病不就是“偷”吗?班主任不厌其烦地教导我说在资产阶级
的人
上,那
病是不自觉的,再说“拿”和“偷”不一样“拿”是偶然
的“偷”是经常
的。你只不过偶然“拿”过同学的东西里了,怎么能和“偷”联系在一起呢?这话虽然很有
理但我还是想不通,这比“青
”与“青
”的区别还难懂。班主任宽容地说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就老老实实承认下来,又说,承认了对我绝对有“好
”领导的政策一向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承认“拿”了同学的东西以后照旧读书,就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几天后,学校却宣布将我开除,这就是班主任答应给我的“好”过了四十年,这所中学举办五十周年校庆,同时要编一
《同学录》,据说我是母校培养
来的最有成就的学生之一,母校来信向我索取照片及“几句话”我写了“
谢我的母校给了我一个艰难的起
”寄给她。所谓“艰难的起
”主要指学校宣布开除我那天竟将我母亲叫到学校,等校长在
场上当众宣布了我是“盗窃分
”之后,让我母亲在众目腹
下与我见面。这大概是当时学校采取的教育学生同时教育家长的一
方式。我看见母亲慈样地坐在学校
班主任每天至少要找我谈三次“心”同学们议论纷纷,得我整天如芒刺在背,何况,班主任的苦
婆心最终打动了我,觉得再不
他的教导承认“拿”过同学的东西也太对不起老师了。最后我终于低下
问他,您说我“拿”过些什么东西好呢?班主任见我总算被他说服,轻松地往藤椅上一靠,拿
纸笔让我记录,他翻开他的小本
念一件我写一件,什么袜
三双、邮票十张、信封一沓、用过几张的信纸一本、球鞋一双、墨
两瓶、钢笔一枝、铅笔四枝等等等等。我写完
给他,他一目十行地看了非常吃惊,
地说,一件件东西加起来就不是偶然
地“拿”而是必然
地“偷”了!又摇
叹资产阶级家
的学生是多么难教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