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时候用另一张报纸悄悄地糊住了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我借口说盖新被子热,让她另换了一床薄被子。搬去了尸体和拖拉机,还有什么呢?我头脑昏昏沉沉地等待着下一次…
几天后的夜晚,她的手给我导航,我的手宛如一叶扁舟,在黑黝黝的惊涛骇狼中游遍她全部的领海。波谷起伏。温暖的汪洋。从海底深处传来阵阵颤动,好象地球在我脚下要飘然离去。但我又战战兢兢地发现:有雨雾蒙蒙的高山,有空气湿润的新大陆,有飞流直下的瀑布,有彩蝶在我意识中飞舞。这里没有一点用语言构成的概念。这里是最混沌的洪荒状态。两团没有固定形状的原生质。两条波动着周身微细纤毛的草履虫。一切都是发自太阳神经丛。从太阳神经丛向周身发射出电波…
哦,我的头怎么隐隐作痛!
她轻轻地推开我。
“你是不是有病?”她叹息了一声,问我。
“我不知道…”我揉着我剧烈跑动的太阳穴,蹑嚅地说“过去…我不知道…”
“你过去真的没有过?”
“没有。”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真的没有。”
她蠕动了几下,抖开被子,象蒸气一样滚烫的被窝里凉爽了一些。我感觉舒服多了。
“你是不是因为过去有病干不成,过去才没有…”
“不是。”我象嫌疑犯似地为自己辩护。“不是。是因为,因为没有条件,没有机会…”
“那么,”她犹豫了一下“这话我都不愿意提,那么,八年前那一次呢?”
“八年前?…”我无法解释。我集中不了思想。即使集中了思想我也无法解释,因为连我自己也不完全理解。
我翻身坐起来,伸手去拿箱盖上的烟。
“也给我一支,”她忽然说。
黑暗中亮起了一团火花,十分耀眼。接着便熄灭了。但有两点火星在默默地闪光。
抽了半支烟,我慢慢地说:“我想,我大概是因为长期压抑的缘故。”
“压抑?啥叫压抑?”她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又大口大口地吐出来。
“压抑,就是,就是‘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