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她惊恐地一翻跪在炕上。“我该死!我不好!我就这么一次。我跟你坦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不行么?”
“没办法,”我很冷静地说“我们是不会长的,迟早要离开。”
“你的觉真是太
锐了。”
她嘤嘤地哭了。这是从心底里哭来的声音。屋
里黑暗得和坟墓一样。窗外那朦胧的
灰
的光,只是
间的一片寒气。我们在人世与
间的
界上。这里躺着两个已经死去的活人,或是两个活着的死人。没有意识,没有理
,没有时间和空间,没有过去和将来。只有现在,只有搅成一团无法辨别的
觉。不是
情,而是纯而又纯的、由神经的本能所接受的
觉。这
觉瞬息万变…
她在我下扭动、
,用手指和声音抚摸我。她在别人下面也是这样的吧?别人也在她
上得到过满足吧?于是,我会突然亢奋起来,
的行为变成了
暴的报复…
“那时候我说的不是真话…”
而这时,黑暗中在策划着多少谋;多少诡计和逃避诡计的主意在静悄悄地形成:白炽的灯光下在
张地翻阅多少份人事档案;铁栅栏里关押着多少待决犯:多少个广场在连夜刷大批判文章;有多少人的
发
“哼哼!你除了审讯员和劳改犯说的语言,还会说什么话?”
“我不象你!”我打断她的话“你是什么男人都可以的,我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行。”
“那不一定。你还可以一个一个比较下去。”
“我不听你说!你那些臭事情我也不想知!”我翻过
去,把背对着她。“我只听人说过,不要跟结过婚的女人结婚,因为她老是拿后一个跟前一个比较。”
然而,她还在搭搭地哭泣。女人的
泪是小溪的
,幽幽的,平和的,无力的,却能冲刷掉石
的棱角。卵石,就是被女人的
泪磨光的,并且,卵石也只有泡在女人的
泪里才变得晶莹
丽。
可是,这句话却猝然勾起多少往事,一幕一幕在前象电影的画面一样。原来我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啊!蜘蛛网在风中无力地飘
。我凄然地拍拍枕
。“你睡下吧。”我说“那时候…我…我只气你不该跟他…你想想他是什么人?跟我们是不同的…”
“嗯、嗯…”她泣着。“我该死!可是,你不知
,不
我跟过几个人…可只有跟你…
觉不一样。”
我对她的情夹缠着许多杂质;
引力和排斥力合在一起,内聚力和扩散力也合在一起;既想
抚她又想折磨她,既心疼她又痛恨她…互相矛盾的情
扭合在一起难解难分。这是一条两
蛇,在啃噬着我的心。
“正是因为有了比较才…”她用小手指在我肩膀上轻轻地划圈,一个圈连着一个圈“觉得你好。”
“幸亏我跟别人不一样,不然我至少要加三年刑!”我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说的话你自己大概都忘了吧。”
“那你叫我咋办呢?”她畏畏葸葸地想再钻到我的怀里。
“来吧。”我翻过去说。
“就是的!”她急于表白“你听我说…”
“要是你觉着不公平,你也跟别的女人去睡几次好了…”一天晚上,她忽然怯生生地这样说。
“你刚刚说的是气话吧?”她谨慎地问。
神经在颤动,如一张微风中的蜘蛛网。她积蓄够了勇气,柔声地说:“咱们原先不是说过,过去的事情不提了吗?”
“好了,别哭了!你哭得人心烦。来睡吧。”
“过去的事情不提!”我兀地又暴躁起来。蜘蛛网破裂了。“以后呢?结婚以后呢?我现在真懊悔,为什么那时候我没闯来把你们两个…”
“去去去!”有时,我把她推到被外面,只
地裹住自己。“我现在从你
上都闻着以前你那些男人的气味。”
“嗯。人嘛,总是有气的。没有气还是什么活人?”
。
“我知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算了吧,不要
戏了。睡觉!”
“真的!不是现在,是八年前。”她烘烘的鼻息吐在我光光的脊梁上。“在劳改队的芦苇
里。那天,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