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好的…”
她感到鼻子一阵酸热,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把脸贴到士兵的脸上,哭着说:
“儿子,儿子,你就是我的儿子…”
村长说:
“行了,小唐同志,您可以放心地去了!”
那个姓唐的女卫生员感动地说:
“大娘,谢谢您…”
“这里边有鬼!”民兵队长怒冲冲地说:“孙小林根本就不是这副模样,这分明是个敌人!你们把敌人当烈士安葬,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她看着民兵队长气得发青的脸,说:
“狗剩子,你说小林不是这个样子,那么你给我说说,他是什么样子?”
“对啊,”女卫生员说“你说他是什么样子?难道母亲认不出儿子,你一个外人反倒能认出?”
民兵队长转身就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来说:
“这事没完,你们等着吧!”
村长说:
“好了,就这样吧。”
村长大踏步地往外走去,民兵们跟在他的后边一路小跑。
女卫生员招呼了一下那两个民夫,急匆匆地走了。两个民夫跟在她的身后也是一路小跑,好像身后存在着巨大的危险。他们连担架都不要了。但转眼之间女卫生员又折回来,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呢绒帽子,戴到她的头上,说:
“我差点把这个忘了,你儿子的连长说,这是你儿子是给你买的礼物,连长说你儿子是个孝子。”
她感到头上温暖无比,眼泪连串涌出,流到脸上马上就结了冰。
女卫生员抖着嘴唇,好像要说点什么,但没有说。她只是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那顶帽子,转身就跑了。
小桃脱下孝衣,夹在腋下,没忘记提着那根柳木棍子,对着她点点头,转身也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她和躺在担架上的年轻人。她蹲在担架旁边,端详着他的虽然冻僵了但依然生气勃勃的脸,大声说:
“孩子,你真的不是我的小林吗?你不是我的小林,那我的小林哪里去了?”
死者微笑不语。
她叹息一声,将双手伸到他的身下,轻轻地一搬就把这个高大的身体搬了起来,他的身体轻得就像灯草一样。
她将他安放在观音像前,出去拉了一捆柴禾,回来蹲在锅前烧水。她不时地回头去看他的脸。在通红的灶火映照下,死者宛若一个沉睡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