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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炮(2/2)

说到此,有一异样的温涌上了我的心,这个方才转到通神后边去的女,跟我的野骡姑姑是多么相似啊。我一直到她熟,但一直没有往这里想。因为野骡姑姑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也许野骡姑姑没有死?或者她死后又复了生?或者她被别人借尸还了魂?我的心中一阵阵地迷糊,前的景都有些漂浮起来。

拱土,仿佛两个试图打越狱的囚徒。父亲在我的脑袋上拍了一掌,低声问我:你这小,怎么知她的名字?我仰望着他严肃的黑脸,说:我是听你说的呀!——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她叫杨玉珍?——你对野骡姑姑说过,你说,"我这辈就毁在杨玉珍这个臭娘们手里!"——父亲用他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压低了嗓门对我说:小,你给我闭嘴,爹待你不薄,你可别害我!——父亲的手厚松,散发着一辛辣的烟味儿。这样的男人手在农村比较少见,原因就在于他半辈游手好闲,几乎没参加沉重的力劳动。他松开手后,我重地息着,对他的暧昧态度很不满意。这时,母亲提着菜刀从屋里蹿了来。她好像故意把发搓了似的,脑袋不像脑袋,像村中央那棵大杨树上的喜鹊窝。她大叫着:罗通,罗小通,你们这两个混账王八羔,老娘今日不活了,跟你们拼了,这日反正是没法往下过了,咱们一起完吧!——母亲脸上可怕的表情向我们宣告:她满腔怒火,决不是虚张声势,看样是豁来要跟我们同归于尽了。一女拼命,十男莫敌,这情况下迎上去,基本上是送死,这时候最明智的莫过于逃跑。我父亲生活狼,但智商很,好汉不吃前亏,他一把将我抄起来夹在胳膊弯里,转就往墙跟跑去。他没往大门前跑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尽我家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但我母亲还是恪守着她从娘家带来的恶习,每天晚上都用一把大铜锁把门锁起来。如果说我们家还有什么财能换来一只猪,也只有这把铜锁了。我猜想被馋急了时,父亲肯定没少打这把铜锁的主意,但母亲护这把锁就像护她的耳朵一样,因为这锁是我姥爷送给她的嫁妆,是个象征的礼,其中包着姥爷一大片良苦用心。父亲如果夹着我跑到门,即便破门而,也势必浪费很多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母亲的菜刀很可能让我们脑袋开。父亲夹着我跑到墙边,一个鹞便翻过了墙,将暴怒的母亲和一大堆烦心事儿通通地抛在了脑后。我丝毫也不怀疑母亲同样有翻越土墙的能力,但她并没有这样,她把我们轰后就停止了追赶,站在墙边蹦了一阵就回到了房门前,一边剁着那些烂地瓜,一边骂人。这是一绝妙的发方法,既不产生不可收拾的后果,当然也就不必承担法律责任,但同时又会到了刀砍斧剁心中仇敌的快。当时我猜想她把那些烂地瓜当成了我们的脑袋,现在回想起来,她更多的是把那些烂地瓜当成了野骡的脑袋。她心中真正的仇敌不是我也不是父亲,而是那个野骡。她认为是野骡勾引了我的父亲,这是否是个冤案我也说不清楚。在父亲与野骡的关系上,究竟谁占主动、是谁先向对方送去了秋波,只有他们俩能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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