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竿！”

我把早就悄悄攥在手里的鱼竿猛地扬起来往后一甩，线铮然一响，一光一个黄的东西从我们上过去沉重地摔在了河堤上。

“什么孽？”

钱英豪说：“你知咱这条河的河王是什么吗？”

“‘鲁’，回家去吧！”

我们把鱼竿在脚下的泥土里。一切又复归安静。雨已把我们的发淋得漉漉的，小褂的后背也透了。有些冷。“鲁”站在我们边打哆嗦。钱英豪拍拍它的，说：

“是一条大白鳝。”他神秘地说“俺爹说那条大白鳝比桶还，比扁担还长，能变化成一个白衣书生到岸上孽。”

“鱼在试探，别急，等它把浮全扯下去时再起竿。”

我恐惧地摇摇。

我们到河堤上，看到我钓钩上挂着一条黄的大嘴鲇鱼。它正在河堤上愤怒而绝望地动着。余怒未消的“鲁”扑上去，一就把它给咬死了。

钱英豪甩竿时，钓竿啪一声断了。他抓住半截断竿，把钓线扯面。我看到一条像胳膊那么的银灰大白鳝悬在面上扑楞楞地扭动着，并发唧唧咕咕的叫声。钱英豪把断竿一甩，大白鳝豁腮脱钩，生动活泼地落在那只癞蛤蟆旁，一直咆哮着蹦着的“鲁”居临下地扑下去。它立功心切，一扎到河里。那只的大白鳝早已回中，翻了一个，随即无影无踪。

他接好钓鱼竿，说：

“那我就不知了，”他说“反正是孽。”

“运粮河里怪可多哩！”他说“俺爹说宋朝时皇帝让包黑监工修运粮河修南决北，修北决南，气得包黑铸了十二盘铜铡扔到河里。河像开了锅一样翻腾起来，一血翻上来，最后满河的都被染红了，那些个鱼、鳖、蟹的尸都一段段地漂上来，隔着几十里都能闻到腥臭味。后来，从河里上来一个穿青布衫的蓝胡老，见了包黑，双手抱拳打了一个躬，说包大人，俺服了，再也不和您老人家对抗了，请您快下命令，让那些铜铡别铡了，再铡俺就剩下光杆司令了。包黑说你真服

我问：“什么‘河王’？”

“咱胶河里的大王是谁？”

‘鲁’不情愿地走上河堤，耷拉着漉漉的尾，颠颠地跑了。

我地盯着他的睛，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边的荻草。

“运粮河的河王是条青的大鲤鱼。”他说：“你能猜它有多大吗？”

他说：“每条河里都有一个大王。”

我把鱼钩从鲇鱼肚里撕来。

，先是我那鱼竿的浮动，接着钱英豪那鱼竿的浮也动，我抬手要起竿，被钱英豪制止了，他低声说：

我吃惊地吐了。

我说：“英豪，咱再钓。这条鲇鱼归咱俩。”

我们折了一柳条，穿住鲇鱼的腮，把它又摔了几下，然后放在荻棵里。

钱英豪郁郁不乐。

我帮他挂上蛐蟮。

他说：“真可惜了一条大白鳝！这家伙劲真大，一定是条白鳝。”

浮轻轻地动着，鱼儿果然很狡猾。我正暗暗佩服钱英豪的钓鱼经验时，面上的两个浮几乎同时被猛然拽中。钱英豪大喊一声：

我突然到脊梁骨酥酥地发了凉，前的河里，好像随时都会来一个白衣书生，把我们拽到河里去淹死。

“鲁”从中上来，狼狈地抖动着把上的污抖去。

他说：“俺爹说有一年大落后，一个老在运粮河边的淤泥里捡到了一片大鲤鱼鳞，你猜不那片鳞有多么大——像十印锅的锅盖那么大！一片鳞就那么大，你想想那条鱼究竟有多么大？”

“你知运粮河的河王是谁？”他问我。

“帮我挂上鱼饵，不信钓不上来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