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最后人家大嘴巴把你抽出去了――我又不是没气质过!"
"打住打住――我告诉你――什么叫气质,你说那气质不是气质,回头我告诉你那是什么。"
"你现在就说、现在就说,别回头了,回头你再给忘了。"
"你真想听啊?"
"你说你说。"
"你别又生气啊!"
"我不生气,你说你说,我说的气质是什么?"
鱼头凑近于小丽:"你说那气质啊,我们北京人管那叫,"鱼头点了一支烟,然后才说,"装孙子!"
"去你的吧!"
"你看你看,急了不是,急了不是!"
"你才装孙子呢!"
"哎,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人就这样,我告你我是什么人,你听着啊――我就是那种人,"鱼头拍拍桌子,"我他妈宁可装孙子也不装气质――哎,咱――"
于小丽笑了起来。
鱼头不顾于小丽的笑声,接着说,也接着拍桌子,烟灰掉得到处都是:"咱就不装――咱小时候惨过,惨的时候你不装孙子你装什么?你不装大孙子你装什么?你人下人呀,你没辙呀,你得听人家的,人家抽你那是人家待见你,人家还懒得抽你那!人家是谁呀?爷呀,是不是?人家根本就不理你!人家叫你玩蛋去!你爱玩儿玩你自己的去――人就那样,人家有人家玩的,人家玩的比你高级多了,你怎么办?你得装孙子,陪着人玩,明明人家不待见你你也得陪人玩,谁叫你羡慕人家的?谁叫你喜欢人家的?人家牛啊,人家就是牛,你呢――你傻蛋一个!你没权啊,你没钱啊――我告儿你,我现在有自己的公司,我告诉你,你听着啊,钱没什么,关键是权,我知道什么叫权,我手下那帮人我三天不理谁谁都得给我心里犯嘀咕,他们得老老实实的――犯嘀咕,我对谁一拍桌子一瞪眼,谁就得尿裤子,你问问他们在家对爹妈能这样吗?我告儿你,这就叫――权――权是什么,权就是钱啊,可比钱牛多了――我叫他走人他三天都找不着北,谁没个脾气呀,可到了我这儿,有脾气的人他也得想想,他得想想,从我这个门儿出去,从我这个门出去谁给他饭辙!他得想好了这件事,他得好好想,还不能想不通,他得想通了这件事儿,他得绞尽了这脑瓜子往通里想!话又说回来了,他得想吧,我,我就不想,我用不着想,我叫他滚蛋三分钟以后我就能搓着一簸箕他这样的回来――这就是权!权,你知道吗?"
鱼头把手里的烟扔了。
然后,鱼头喝了口酒,点上一支烟。
于小丽却被他惊呆了。
"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鱼头问。
"我给忘了。"
"放心,你看我这人说话狠吧,其实没那么操蛋,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你说是不是?"
于小丽点点头。
"你也不容易,是吧?"
"我?我觉得挺容易的。"
"那是你还小――再过几年,什么事儿全来了――你这样的我见过多啦――你爸干嘛的?"
"最早来北京的时候给人修自行车儿。"
"后来呢?"
"后来找了间房,把我和我妈接过来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干的多了,炸油条,卖水果,卖衣服,开饭馆儿。"
"后来呢?"
"后来生病了,没治好,死了。"
"你妈呢?"
"我妈跑了。"
"为什么?"
"追债的天天来,我妈受不了了。"
"跑哪去了?"
"一开始回东北了,后来就没信儿了,我也不清楚。"
"你妈不管你?"
"她哪儿管得了我呀?她?她自己都管不了自己。"
"她怎么了?"
"白粉儿了呗。"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