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自称“大燕皇帝”改元“圣武”时当天宝十五年正月。
然而,情况却并非如此。
纸签文字是以汉字为发音记号的万叶假名。
来日毕竟无多矣。
信卷贴着题署的纸签,上面用大和语写着一行字:奉玄宗皇帝之命,倭国遣唐使安倍仲麻吕携太真殿下共赴倭国。
轻漫的红光,环绕着两人。
海和逸势并肩伫立。
“那畜生,打算对养父恩将仇报吗?”然大怒的玄宗皇帝气得甚至想披挂亲征,我仿佛见到尚未与杨玉环相遇之前,那久违的英武皇上。
所以我用即将遗忘的日本国语言写这封信,也正因为我可以藉此书写,再次细细追怀故国之事。
读过这封信后,你若想通知谁,悉听尊便。关于这封信,我对你一无所求。
芳龄二十五岁的杨贵妃,在我们里看来,
得近乎妖艳。诚如你诗中所言,我也认为将贵妃比喻为
,实不如以看到
时便想起贵妃的比喻,更恰如其分。
更直率地说,无论如何我都得写下这事。因为此事与大唐最权力者的秘密相关,而我正是涉
其中之一员,对我而言,无法透
给任何人知
而撒手人寰,那将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我收到避难消息,是在十三日拂晓之前。
以大兄为收信人,则因你与这件事多少也有些牵连。
远离故国已四十五载,我在大唐的日,比故国所经历的岁月,长达三倍之多。
再次请你原谅我执意以你所不熟谙的日本国语言,书写这封信。
无论未读,或读过了,总之,这封信,你要烧毁或脱手,均无所谓。
“喔,为什么?”“李香兰宅邸遗失了晁衡大人的信件,此事莫非是丹翁大师所为?”“哈哈——”丹翁开心地笑:“你都知
了?”“得知信匣里的东西不见时,周明德惊讶万分,那时我就猜测,应该是丹翁大师了——”“的确,那封信已落
我手中。”丹翁左手伸
怀中,取
一轴信卷。
算一算,我也已六十二岁。
唉——如此动笔写信,我才发现,竟然有这么多话自我内心絮叨吐。
此事诚为大唐帝国大
影,乃一朝之秘事,即使如我,也难以窥知其全貌。
“拿去吧,空海——”空海伸手接过丹翁递来的信卷。
你我相遇,究竟是何时呢?记忆所及,当系天宝元年的事。
“我正猜测,大师今晚可能会现。”空海向丹翁说。
以下我要说的,即是有关贵妃之死的事。
消息传至长安,引起烈震撼。
此心情,大兄应该可以理解吧。
逸势也学空海,坐到他旁。
从旁探看的逸势当然也可以看到那些字。
天宝二年晚,你被皇上召唤至兴庆池沉香亭,一挥而就写下《清平调词》,当时,玄宗皇帝五十九岁,我四十三岁,你也同样是四十三岁。
两人前方,丹翁坐在***粉末散落的上面,静望着空海和逸势。
我的父母早已双亡,应该也没人会想起我了。然而,年老迟暮的我,日夜萦绕心的,却都是故国之事。
此一消息传来,玄宗皇帝激怒非常。已经七十二龄的他,气得混
发抖,自御座上站起来,咆哮
:“我要杀了这男人!把他斩首示众,盐渍尸
,喂给狗吃。”向来亲赐恩
的那杂
胡人,竟然自封皇帝,改国换号,昭告天下。如今,安禄山已非单纯叛军首谋而已。他要推翻玄宗皇帝,取而代之,成为一方雄主,玄宗皇帝之愤怒,我完全能够理解。
我想,在此有生之年,大概不可能重新踏上故土了吧。
正月将尽之际,传来安禄山病重消息,我心中暗忖,这场叛早晚便会平息。
大唐国内能读通这封信的人,或许很少吧。我想,在你如今所在的当涂县应当也没有这样的人。但即使如此,这封信,我还是要以你为收信人。
你读到这封信的机会有多大?我完全不知。就算有机会吧。
都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许多人事都已消散,印象也模糊不清。
只要能写下这件事,并寄给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在长安之时,彼时的长安,恰如一朵盛开的大红牡丹,尽情灿烂绽放,散发芳香气息。
【三】有关安禄山之的原委,实不必由我赘述。
空海在丹翁面前缓缓落座。
比起如此之我,总有一天,史家会以如椽大笔汇整记录下这段历史。在此,我只想说说,安禄山之的幕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六月十日,哥舒翰率领士兵二十六万六人,冲
潼关,于灵宝县西原遭遇安禄山麾下的崔
佑,双方展开一场激战。
信卷外面以麻绳捆绑。空海仔细解开麻绳,慢慢打开信卷。
或许,这封信上所写的事,正是我回归故国的最后一次机会。
然而,战事仅此一日,哥舒翰二十余万士兵全数溃败。
之后,玄宗皇帝决心弃守长安,避走蜀地。
我曾一度返回日本未果,而又再踏上这块土地,这或许是天意安排,要我写下这封信的吧。回到长安后,我即拜读了大兄所写的《哭晁卿衡》诗。
此行只准携带必要品,不得通知任何人,务必
守秘密——使者又说,以玄宗皇帝、杨贵妃为首,一行人包括贵妃之姊虢国夫人、宰相杨国忠、
力士、韦见素、魏方
【二】安倍仲麻吕的信。
“就是这个。”丹翁将信卷递给空海。
传旨使者告知一刻钟之后将撤离长安,前往蜀地,要我赶快准备。
也不明白你能否读懂日本国的文字?或许你没办法读。但我仍然想用以你为收信人的形式,写下这封信。
我只知,诚如上述所言,如果我不写下来,这令人惊叹之事,将自世间消失不见。至于事情全貌,以后只能凭人想象了。但我认为,即使是故事的一
分,只要能撰写成文,仍有其一定的存在意义。
惟独合《清平调词》妖娆起舞的贵妃舞姿,至今回想起来,犹然历历在目。
对面隐约可见方才空海房间的模样。
信卷上写的是,发生在玄宗皇帝和杨贵妃之间的怪异故事,空海以清晰的思路,开始念那封信。
彼时,我职司秘书监,不时得与玄宗皇帝碰面,因而亲目睹他怒不可遏的场面。
请原谅我,必需以即将遗忘了的故国文字,书写这封信。以此文字形式来揭
大唐帝国的秘密,实
歉疚。原因是我记录此一秘密的目的,纯粹因为我无法将之埋藏内心之中,而不是为了让谁阅读而写的。
玄宗皇帝、肃宗皇帝均已驾崩,力士也不在人间了。不仅此事件的当事人,就连你、我及稍有瓜葛的许多熟识,也都依次将告别人世。
“喂,喂,空海,所谓约定,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约定,只要丹翁大师能拿到晁衡大人的信,我就要为他读信。”“什么?!”“待会儿我再跟你详细说明。”空海视线自逸势转至丹翁上。
太白大兄足下:尽在下才疏学浅,基于下列理由,我仍决意写下这件事。
以日本语言书写这封信,牵附会地说,是因为吾国与此事未必完全无关。
与你在长安共度的时光,不过两年光耳。现在却还能持续如此书信往还,对我而说,诚属侥幸。
“依照约定,我想请你为我读信。”逸势一听此言,惊讶地望向空海。
下面所要叙述的,虽是我个人亲经历,却也是值得纪录的、不可思议的奇幻之事。另者,我且认为,若不写下来,这件事将随相关人士之死,全
埋葬于历史的
暗中。
“那男人——”皇上如此称呼安禄山。“那男人,还曾想当我的养!”事实上,我也知
,安禄山成为杨贵妃之养
后,和皇上曾有段和乐相亲的时期。
你因与力士不和而离开长安,是在天宝三年(译注:公元七四四年)。仔细数算,我们已有十八年未曾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