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明白了。
我仍然凝视着山峰,它耸立在这片风景中,岩石突兀地矗立在平坦的灌木丛中。她的兴趣把我的视线拉向这里的轮廓,追随两个绵延不断、上下起伏的山脊。
一条蜿蜒崎岖的曲线轮廓,接着陡然转向北面,然后突然峰回路转向另一个方向,绕回北面绵延开去更远,接着突然向南面下行,水平地伸向另一个浅浅的曲线轮廓。
不是北面和南面——那是我常常在她零星的记忆片段中见到的形状——而是上上下下。
是山峰的轮廓。
这些线条通向杰莱德和杰米,这是第一根线条,是起点。
我能找到他们。
我们能找到他们,她纠正我,你不知道所有的方向。就像小木屋的情况一样,我从来没让你知道全部。
“我不理解,它指向哪里?这座山怎样带领我们?”杰莱德就在附近,杰米近在咫尺——当我想到这一点时,我的脉搏跳得更快了。
她给我看了答案。
“它们不过是一些线条罢了。杰布叔叔只是个老疯子,是个精神病患者,就像我爸爸家里的其他人一样。”我设法把书从杰莱德手中夺过来,但是他几乎没注意到我的努力。
“精神病,像莎伦妈妈一样?”他反唇相讥,仍然在研究黑铅笔留下的记号,它们的存在使老相册的后封面变丑了,这是我在一路逃亡中没有丢失的一件东西。即使疯子般的杰布叔叔最后一次在我们家做客时留在上面的信笔涂鸦现在也有一种情感价值。
“没错。”如果莎伦仍然活着,那会是因为她母亲,疯子般的梅姬姑妈能与疯子般的杰布叔叔一较高下,争夺“疯狂的斯特莱德兄弟姐妹中最疯狂的那个”这样的头衔。我父亲只是略微沾上了一点儿斯特莱德家族的疯狂遗传——他在后院里没有秘密的地堡之类的东西。他们其他人,他的兄弟姐妹、梅姬姑妈、杰布叔叔和盖伊叔叔,他们是阴谋理论家中最热衷的几个。盖伊叔叔在侵略时期、其他人消失之前就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这是多么平常的事情,即便如此梅姬姑妈和杰布叔叔也争相从中找出阴谋诡计的迹象来。
我父亲总是充满热爱地把他们称为“疯子们”“我想是该去看看疯子们了。”爸爸会宣布,接着妈妈就会满腹牢骚——那就是这样的宣布鲜少发生的原因。
我很少去芝加哥,一次去那里的时候,莎伦偷偷地把我带进她妈妈的躲藏处。我们中招了——这个女人随处都设有陷阱。莎伦被好好地训斥了一顿,尽管我发誓要保密,我有种感觉梅姬姑妈可能会再造另一座庇护所。
但是我记得第一个在哪里。我现在想象着莎伦在那里,在敌人的城市中过着安妮?弗兰克①般的生活。我们不得不找到她,把她带回家。
杰莱德打断了我的回忆:“精神病正是会幸存下来的那种人,那种老大哥②没出现就能看见他的人们。在其他人变得危险起来之前就能怀疑到其他人的人们,已经准备好藏身之所的人们,”杰莱德露齿一笑,仍然研究着线条,接着他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像我爸爸那样的人。如果他和我的兄弟们躲藏起来而不是战斗…那么,他们仍然会在这里。”
我的语气更轻柔了,听见他话语里的痛苦:“好吧,我同意这样的理论,但是这些线条没有任何意义。”
“再告诉我一下他画这些的时候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