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涛意决绝。”薛涛以掌按住赵信已成作揖状的双手,示意赵信不要再推辞,然则,说话之间,眼眶微润,泪水晶莹闪烁其间,几欲夺眶而出。
赵信看着薛涛的神情,深知薛涛是坚毅内敛之人,心中悲痛愁苦从不轻易示人,她不愿说,可是我赵信却不能拾便宜、装糊涂啊,于是言道:“信深感薛校书任侠行义之心,然则,让你于三年丁忧之期离乡赴任,我赵信实在是…”
薛涛本已转身将欲离开弘文坊,见赵信如此责己,便又回转,她扶起赵信,微笑言道:“既是心有先人,有何必拘泥于丁忧之期?自家父仙逝,涛便离乡谋生供养家用,也未尝顾及丁忧之事。涛笃信,追思在心不在形,涛也不愿做那形状皆备而心不在焉之辈。还望赵兄成全。…啊,巴山蜀水,正可举目怀亲,快哉快哉!”
薛涛放声出门而去,赵信望其背影也没了话语,其实,仰面放歌,除却直抒胸中块垒的豪放之外,也有生怕泪落潸然的倔强蕴藏其中…而这一点,又有谁人知悉?
…
当日下午,薛涛正于自己屋中收拾行装,书案之上放着已经写好、准备呈予上官的赴边申请函。
“成都府,不日将离开你了,再次归来恐遥遥无期。”薛涛呢喃自语。早年丧父,离开眉州,而今丧母,离开成都,真是命运**!难道说,我离开渝州之日,便是自己的归命之期?薛涛想着,自嘲地笑了笑,便继续整理随行之物。
这方竹制笏板…旬月以来,薛涛每每拿起此物,脑中便疑窦丛生:王世伯来到西川欲杀韦令公未果。继而,弘文坊学士李序被杀,当时,自己根据这竹制笏板推断,凶手应为本院正字祁玉,可是就在自己被韦令公问话回来,半路遇到祁玉打听此案虚实的那天夜里,祁玉也被害命。恐是副使韦景程?可据传副使是被推官章灿逼死在府狱之中,而后,章灿又被盛怒之下的令公一刀斩。直至韦令公猝然病逝,似乎所有与西川疑案之人都已毙命…薛涛闭上双眼,思虑着这一桩又一桩的命案,血淋淋一大片,冤魂四起,绯魅浮生!究竟是何人?王叔文?还是当日酒宴之上另有他人为王叔文的西川内应?可又会是谁呢?
唉,世伯,而今韦令公已死,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是你是否想过,期间有多少无辜之人成为刀下冤魂?而现在剑南三镇顿失其主,又有多少暗流势力蠢蠢欲动,伺机作乱?到那时,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生灵涂炭!变法革新本为庶民,可是庶民为何得益无份,遭难流血却是当其冲?谁能解释这是何故?
薛涛心中义愤难平,却怎奈控诉无门!良久,她长舒一口气,瘫坐于门前石阶之上…
薛涛亲历亲知,是各方暗流汹涌齐汇剑南,薛涛不知,王叔文的信任被绯衣人利用,大肆铺开自己的篡夺西川、倒反称王的阴谋。就在剑南惊变的这半月之中,长安也并非旁人眼中的繁荣宁静、平和安详,一场惊风落雨的庙堂争斗在七月之初已经展开,最终等待二王刘柳等人是权宦与藩镇联合编排的一场乱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