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往南走了有一段路,纵然ti力不弱,秦颜也开始觉得吃力起来,每走一步额上的汗珠直落,xiong肺间如同火燎,chuan息也渐渐沉重起来,察觉到李绩贴在她颈侧的肌肤越来越冷,秦颜的心猛的抽jin,微微偏过tou去,轻唤dao:“李绩。”
没有人应她。
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碎了,秦颜怔了半晌,shenti不可抑制的轻颤起来,就在这时,搭在她肩膀的手以极微弱的力dao动了动,李绩声音几不可闻dao:“没事。”
心情乍然大起大落,秦颜只觉浑shen虚脱,双脚一ruan差点跌倒,堪堪稳定了心神,她立即决定先chu1理好李绩的伤口,当务之急便是要寻一安全之chu1。
待找到一chu1还算干净的山dong,秦颜轻轻放下李绩,因他后背有箭不宜平躺,便将他半抱着靠在自己肩tou。拂开李绩背上的发丝,指尖在不经意间便沾上了血迹,伤的这般shen,也不知要多大的魄力才能将透xiong的箭tou断然折了,当时应是极痛的,可这一路以来他竟然能zuo到不声不响,想到这里,秦颜五指蓦然收拢掐jin,语气却是淡然dao:“我要ba箭了,这附近没有什么干净的东西,若是痛便咬我肩tou,不必撑着。”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李绩声音低沉dao:“开始吧。”
因为李绩将箭tou折断了,只余箭shen在ti内,倒为眼下ba箭减轻了痛楚,秦颜略xi一口气,用空余的手攥住了箭shen,猛然运力向外一ba,鲜血立即pen涌而出,溅了秦颜满手。与此同时,靠着自己的shenti随之一沉,秦颜惊悸之下慌忙扶开李绩,见他嘴角的血迹已经凝固,chun上却渗出了几点殷红,发丝散luan着贴在脸颊边,异常憔悴,可目光却因为突袭的疼痛显出几分光采来。
“我从未被伤至此…”李绩顿了顿,chuan了口气才缓缓dao:“是不是…很狼狈?”
“也还好。”秦颜心绪微定,一手扶住李绩,一手将他散luan的发丝细细理好,待觉得妥当了,才微笑dao:“我最狼狈的时候是被人暗算送进了棺材,一个人在里面躺了好久,不辨日夜。”
李绩恍惚中想起了什么,喃喃dao:“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喜欢点着灯安寝…”
“是啊,还好我命大。”越发庆幸自己还活着,秦颜诚恳dao:“我们又不是神,偶尔狼狈一下也无伤大雅,不过今日的事,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秦颜说的信誓旦旦,李绩苍白的嘴角突然泛出一丝极淡的笑容:“如你所说,这个仇我必报不可,杀人灭口,也不至令人…失望。”说着声音渐低,chang睫微垂,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变得涣然,从来都是掩藏在重重广袖中的手腕随着下hua的动作lou出一截,无知无觉的落在shen侧。
知dao李绩的ti力已经撑到了极限,秦颜小心的将他安置妥当后,决定去寻些能够止血疗伤的草药来。
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需要的东西,秦颜回到山dong时,李绩仍是昏睡着,眉toujin蹙呼xi不稳,一摸之下竟发起了高烧,秦颜立即寻着衣服上还算干净的地方撕下半幅衣摆,然后将李绩的衣衫轻轻褪至肩下,把寻来的草药敷在伤口上,没想到的是伤口依然liu血不止,秦颜只好再加大了止血草的用量,这才勉强止住了血,随即细致的将伤口包扎妥当。
在准备替李绩穿好衣物的时候,秦颜才发现他的shen形竟已是如此清减,手中的薄衫因xi了过多鲜血变得shi沉,目光一暗,她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覆在李绩shen上,然后凝视着这张清隽的面容,发现他沉睡时竟是这般平静安和,就连低敛的睫也透着缱绻,好像平日的冷峻威严都是假的一般,存附于骨髓之下的温柔和煦便悄然透肤而出,这样的李绩她从未见过,越是如此,秦颜越觉得不忍。
将hua开的衣袖覆至手背,秦颜握住李绩冰冷的指尖,目光越过虚空,轻dao:“我等你二十年,到时候不要不认得我。”
人生在世,责任在shen,待江山事了,归去应未迟。
李绩这一睡便睡了好久,秦颜见他睁开眼的刹那,忽然就觉得人世间任何良辰美景都不及眼前这一幕,她忍不住lou出笑容,朝对方招呼dao:“醒了?”
李绩眼中暗沉空茫,怔怔的看着秦颜,好似不认识她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几分清明,他似乎想笑一笑,却在看清秦颜的面容时,忍不住蹙眉dao:“…你…多久没睡了?”声音又干又涩,李绩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在说话。
秦颜没想到他说的一句话竟是这个,连日来不眠不休连累着脑jin也有些打结,心神大定之下她点点toudao:“说的是,我歇息去了。”说着,便真的转shen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