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于他的僰人法师了。
决心是不会动摇,可心里的绞痛依然没有得到丝毫减轻。
文定牺牲巨大的利益,放弃了兴盛和赖以根本的货源,甚至开罪了上十年的老朋友。然而事情却没有那般容易,没过几日,便有昆明来的差人拿着沐公府的公文进了大理知府衙门,未几,文定便被押往昆明,锒铛入狱。
做买卖做到二度身陷牢笼,文定自嘲也算是不虚此生了。这次入狱可非比上次刚开始那阵辛苦,文定人还未到,昆明衙门里的上上下下都被打点到了,虽是在蹲大狱,文定却无丝毫不适。
吃的穿的有专人伺候,文房四宝一应俱全,除了不能在大牢里谈买卖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缺。就是买卖文定也没耽误,一直在用书信来与外界联系,那屡建奇功的鸽子又一次充当了重要的角色。
这次的叛乱延及云南全境,乃至到了四川,当今圣上甚为震怒,指派各地军政两级首脑不惜一切镇压此动乱。
作为世守云南的沐公爷亲自领兵在外平乱,文定的案子也就给拖了下来,那些得了好处的官员们并不急于审理这件案子,一直将文定稳在牢房里,好吃好住地供应着。
外面的局势瞬息万变,文定却日复一日的枯坐在大牢里,既是无聊又是无奈。
僰人的反抗,正如文定当初所料到的,起先声势浩荡,打了官府一个措手不及,挟着僰人与汉人间多少年累积起来的怨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态势。可当那些被打懵了的官军缓过劲来,兵力、训练、装备上的优劣势便显现出来了。
僰人的优势在对地形的熟悉,可哪怕是当年的大理段氏,也没能抵挡住头次来到云南的沐国公,以及他率领的几十万明朝大军,更何况沐公府在云南沉浸百年,对这里的山山水水的熟悉可说是与他们不相上下,僰人对地理上这点优势也荡然无存。
这场叛乱又是以僰人反抗为号召,虽然能迅速的召集起散落于各乡寨的僰人,可于其他族的百姓而言并无甚必然的联系,也难以顺应起事。
如今的云南,僰人在众民族中占的比例并不广阔,不过是在中庆、楚雄、大理、永昌数县群居。刚开始那阵,楚雄、永昌便为他们所得,也想要攻击大理,并以此为基石分割整个云南,然而城内的官兵太过众多,僰人吃过一次亏,再也不敢轻易冒险了。
不到两个月,楚雄、永昌便为沐公爷给夺了回来,将他们赶进了大山之中。
这是一场未曾开打便已告失败的战争。文定一时悲由心起,最最可怜的还是那些僰族里的老人小孩,一场战争下来,胜利者自然是要享受成功,失败者的日子难免要比以前又要坏上几分。
“该死的奴才,我们在外面与那些下流种拚死拚活,你却在背后与逆贼暗中勾结,自己说,该当何罪?”
虽然以前没少与国公府打交道,可这还是文定头一次见到沐国公本人,威猛不凡的国公爷一开腔便对文定恶声恶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也难怪,若不是云南境内的僰人捣乱,他这堂堂国公爷也用不着辛苦奔波,吃些苦头倒还罢了,连朝廷上对他也极是不满,十数万官兵驻扎于此,竟然对叛逆一事事先无丝毫警觉,事后又连连丢掉几座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