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隐山林,实则为带着亲信来到此处,他们便是最早的夜军,从那时就传下来一个规矩,赤都的皇族,每代都会在暗中培养一位皇子来接任谷中的统领职务,到了烈皇这代,便是四皇子北堂幽。”
与无忧讲述这段历史的,是最先那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他名唤凌从云,自小在谷中长大,别看他块头大得吓人,实则在这群人当中,心思最为缜密。
入得谷中后,北堂烈不让无忧看他取箭疗伤的过程,只让眼前的人带她来这间竹舍休息。
小人儿根本没有安置的心思,被凌从云看了出来,就跟她说起谷中的情况。
“我和花雕是在谷中长大的,我们都是乞儿,还在襁褓中就被带到这里,幻先生本名紫幻,精通医术和易容术,住在赤都的花楼里,平日由他为鬼谷和皇宫互通消息,至于被红月堂主称作‘幽公子’的那位,在下不说,公主也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了。”
说到这儿,无忧已经明白了很多。
朝炎的开国圣祖已经有了如此深远的心思,而今能够称霸中土,并非偶然。
相比之下,明谦哥哥退守西南卧龙岭,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他国号‘武顺’,必定誓要重振大夏。
这战争,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无忧暗自惆怅,心底的担忧被凌从云看了出来,他便粗声粗气的安慰她“公主莫要想太多,七公子会对你好的。”
话语虽笨拙,却字句说到关键。
真稀奇,她是那么容易流露心境的人吗?
连一个才将谋面的人都把她看穿了。
无忧好奇问道“你们称烈为‘七公子’,他在先皇的第七子吗?”
凌从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随着一声不善的推门声响起,花雕端着热水走进来,盯着女子没好气道“被唤作七公子,当然是先皇的第七子,亏你与他朝夕相处,连这些都不知道。”
说罢将水盆重重的搁在桌上“请公主梳洗!”
这凶巴巴的模样,哪里是‘请’。
两个女子就此对视上,无话,气氛怪异得让人发寒。
凌从云知道花雕直来直去的性子,可今夜也太过恶劣,而夏无忧看上去又柔柔弱弱,担心她欺了北堂烈的心上人,最后不得好的还是她,便想说些什么以作缓和。
未料还没开口,无忧忽然直接问道“你讨厌我?”
她神色平和,那对黑得纯澈的眸直直望着跟前气焰嚣张的女子,让人觉得那听起来挑衅的话语,都只是她心中纯粹的疑惑罢了。
在鬼谷中,花雕自来就跋扈惯了,昂起下巴,当仁不让“我从小就喜欢七公子,我当然讨厌你!”
“花雕!”
凌从云低斥她“你怎能这样与公主说话?”
“什么公主?”冷眸将无忧上下扫尽,末了扯出不屑的笑“他们夏国的皇宫都被七公子一把火烧了,她现在只是个奴隶!我为何不能与她这样说话?”
“可是——”
抢在凌从云为自己说话前,无忧站了起来,与那女子平视,然后对她回以恬然宁静的一抹笑,再道“你喜欢他也没有用,他喜欢的人是我,心里也只有我,你讨厌我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你!”
花雕被她气得直跺脚,可她说得没错,要如何反驳?
这还不算完,看到她,无忧好像就看到从前在夏宫中的自己,治住从前的自己,那实在太简单了。
“还有啊…”伸手在热水中,捞起湿巾拧干,慢条斯理的擦拭脸庞。
吊足了怒火冲天的人的胃口,罢了,才佯似不经意的对她说道“你最好对我态度好一点,否则会让你喜欢的七公子讨厌你的。”
撂下狠话,花雕眼眶都红了。
愤忿着小嘴,半响不能言,只死死瞪着无忧,默然了小会儿,无声的扭头冲了出去,长到如此年岁还从未被人这样对付过,好生委屈!
凌从云看得全身僵硬,唯独额角在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