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是逢十整日，姑姑虽有辛苦却还是去了落峤谷，带回了晋襄的旨意。夜时里有内侍来敲门，当时我和晋穆在西楼小书房里作画未睡，晋穆去前厅领旨后让楼湛回西楼嘱咐我先睡下，而他自己却去了大书房，连夜招来墨家两位将军和狐之父，一宿议事，未曾合。

我本能地避开他的目光，尴尬一笑：“你才傻，一夜劳累未曾休息一刻，今日雪大，何苦还要再来为我折这红梅…其实，其实夷光不梅。”

起风波，似大石坠平如镜面的湖泊般，溅若落，狼翻汹涌。

我，回眸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时，想了想，还是将话题移开：“楼将军告诉我你今日将启程去雁门，是吗？”

“唯独不雪天的梅？”

所有人都在着急。

北胡人休战国书递来三日后，安城大雪。

晋和北胡宿怨死敌，百年中大战数十场，小战更是数不胜数。这一次北胡叫嚣诸臣自是既不惧也不担心，只期望着他们的穆侯再次领兵北上，最好能彻底大战一场给嚣张跋扈的北胡人几分颜，叫他们从此怯了心、寒了胆，再也不敢染指中原。然，朝廷中虽主战人甚多，却也不乏主和的言论。主和派言称晋国最近几年战多兵疲，国累财去，若再战，势必牵连百姓一同受苦，能和议自是和议最好，没必要再征伐祸，给中原其余三国以可趁之机。

“去和谈休战？”

我心下一落，不再言。

雪地里，呵气成霜。脚印浅浅地留下，晋穆拉着我的手在梅林里静静穿梭，虽是冬彻寒，肌肤相贴竟还是一片温。

他笑了笑，修长白皙的手指拢起来，了我的手，责：“傻不傻？既然这么怕冷，作甚么还一大早起来陪我来梅林？”说话时，他微微拧起眉望着我，眸光温柔，语气无奈。神间虽有一丝难掩的疲惫，只是着的雪貂裘却将他些许苍白的脸庞衬得愈发俊。

即便回到府后，他也总是拉着我与他一起静静地赏着他母妃留下的字画，淡笑扬眉间，此刻陪在我旁的这个如龙公好似再不是明殿庙堂上骄傲孤绝的金袍侯相，也不再是战场上凶狠鸷的鬼面修罗，而是一个仿佛忘却了硝烟弥漫、烽火飞扬是何的白衣名士，风仪若神，谈吐曼，举手投足中好不超脱潇洒，自在逍遥。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把另一只手也他掌心。

“天的樱，夏季的荷，秋日的优昙。”

晋穆沉默，朝堂上未发一言。

我以为这般情景下一定是晋襄同意战。哪知今日清晨醒来后，楼湛来见我却苦笑涩声，连说晋襄心狠心毒毫无父常。我疑惑不解，一问才知姑姑带回的晋襄旨意居然是让晋穆赴敌营去谈休战。

他却声不动，薄抿了抿：“对，这是父王的旨意。”

“不能不去？”

他沉着仿佛是经过一番认真的思量后，瞅着我的眸里忽有光芒微微一闪。雪飘得悠，他笑容温和，对着我轻轻摇，叹：“不能不去。”

夏惠曾说晋襄最晋穆这个儿，为何我到安城后一步步看下来，所见却尽是晋襄将自己的儿用力往虎狼坑里推的决绝和狠心？-

他闻言眸间更暗，凝眸看了看我后，扬扬眉：“对。”

我心中一，不禁上前一步靠近他，抬眸望着他的睛，担忧：“匈人这般姿态分明便是想引诱你孤犯险。这是陷阱，你当真要去？”

他眸一动，微勾了角，笑意淡淡：“对。”

朝堂里言论针锋相对各是有理，群臣诸将吵得脸红脖，来回几番仍不见结果后自是将目光皆投在了那个坐殿上、手握权令，可一言定征伐又可一言定休战的人。

我却一也不急。因为我知，他心中不是没有答案，更不是没有署。他只是在等，等一个人许他跃疆北、王权在握的机会。他有能力去争，去夺，去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间甚至可以是毫不费力，然而他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固执地站在原地，只为了等他生命中那个必须与他责任和承担的父亲，给他一个许诺，一次怜。

正想着心事时，手上忽

飞雪纷娆浪漫，红尘万似惧冷皆籁，白茫茫奠地间独独书房前那片梅林胜寒胜苦，开妩媚，朵朵殷红恰似胭脂，颜鲜灵醒目，格外惹人喜。

而晋穆等的那个人至今还在落峤谷里踯躅徘徊，不知是被伤痛绊住了心神，还是被愧疚迷住了双，迟迟，不见一丝动静-

“哦？”他轻声一应，握了我的手，笑“那你什么，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