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会出现有意识地令心脏麻痹吗?这似乎没有道理。”敦司用很轻巧的语调说。无论哲子还是敦司,从他们的话语中根本听不出有对死去亲人的悲痛之情。
“姐姐究竟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二郎垂下疲惫的眼帘问道。
道代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慢慢地吐了出来。“因为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首先,是浴室门上锁的事。我丈夫从来没有在洗澡时锁过门。其次,是他的头发居然没湿。这样说,是因为以往他进浴缸洗澡前一定会先洗头发,这是他的习惯。”
一时间,众人都好像停止了呼吸一样。关于浴室从里面锁门的事情,每个人都觉得不正常。
“锁门姑且不说,没洗头发是不是因为酒喝得太多的缘故?”利彦提出了问题。
“不。肯定不是。”道代立即否定了利彦的说法。“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先洗头的,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她的回答充满了自信,没有人再反驳她。
“信夫,”道代叫着自己的弟弟,后者吃惊地抬起头来。“你的设计事务所现在正陷入困境吧?你曾多次跟我丈夫借钱,却因为没有条件保证能按期偿还,所以被他拒绝了,是吧?连妻子的亲弟弟也不能通融,这就是我家先生的做法。我知道,你因此非常恨他。”
“姐姐,你是在怀疑我吗?”信夫有些惊慌失措“怀疑我?你的亲弟弟!”
“正因为是亲弟弟,所以才最先提出来。”
人们从道代的声音里感到了一种威严。
“所以,如果准备让他心脏病发作的话,你在他洗澡前劝他多喝一些酒也不好说是一种有效的手段呢。”敦司就像聊天一样用轻松的语气说着“舅舅的心脏不好,摄入大量酒精导致心脏衰竭的几率很高。喝普通的酒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是伏特加了。”
“住口!敦司!”信夫狠狠地瞪着他。“同孝三一起喝酒的也不光是我一个人呀,还有你爸爸呢。”
“噢,是吗?”敦司缩了缩脖子。
“说什么呢!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二郎撅着嘴说“我可没像你那样一个劲儿地劝大哥喝酒啊。再说,我也没什么动机呀。”
“也不能这么绝对。”道代说。她的话使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她的身上。现在,她的声音好像具有绝对的威力一样。“虽然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在我丈夫的保险柜里,可放着你五百万日元的借据呢,并且早已经到期了。”
“那个呀。”二郎一脸的愁眉不展“那是因为股份的事我必须要用钱,所以就借了一些。”
“老公,这件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真纪枝瞪着自己的丈夫。
二郎把脸扭到一边“我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嘛,而且很快就要还的。”
“但是期限…”
“确实过了期限,但是大哥说了可以再等几天。”
“他这样说了吗?”道代怀疑地盯着二郎松弛的脸。“山上孝三说可以延长几天?”
接着,她又补充说孝三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无法让人相信。因为孝三对亲戚从来不讲情面,她认为这一点非常重要。
“你现在就算这样说,我也不能马上还,因为我也没有办法。”
听了二郎的话,哲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姑父不是说过,借钱的时候毕恭毕敬,而到该还钱的时候就变得理直气壮了。”
二郎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腾地站起身来想继续分辩,但被真纪枝制止住了,于是又坐了下来。
“请都冷静些。”利彦用平静的语调说“正常地喝一些酒就能引起心脏衰竭吗?大概不能这样认为吧。”
听了这话,二郎和信夫都不由得点着头。
“可也不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啊,是吧?”哲子插嘴道。“那也不是绝对不能引起死亡的吧?有一种方法就是,即使失败了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但如果死了可就达到目的了…这叫什么呢?”
“未必的故意。”敦司马上回答说。不知为什么,这两个人总是一唱一和的。
“是的,未必的故意。在这种情况下,让心功能不好的人喝很多酒后就洗澡,不就是诱发意外最好的方法吗?而且,这样做也可以减少罪恶感。”
也许哲子的话真的很有道理,所以一下子谁也不说话了。
“确实是非常有见地的推理,哲子。”道代说“可仅凭这一点还不够充分。医生说是进了浴室后受到了什么刺激,比如说严重的惊吓,或是被凉水激了…”
“这样说来,给他很强刺激的人就是罪犯了?”利彦不假思索地说。
“敦司,你在孝三进浴室时到院子里去了,是吧?”
信夫的妻子喜久子突然问道,同时这句话好像也让信夫想起了什么。
“是啊,他确实出去了,还是直接到浴室那边去了。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开什么玩笑?怎么突然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突然间,敦司成了众矢之的,使得什么都不在乎的他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