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慢慢地，世界远去了。耳边依稀传来教授的声音，他在奇妙地呼唤着什么。

声音一度小得听不见了，又慢慢变大。那声音在叫我的名字，阿纯，阿纯…是谁在叫我呢？

那声音终于变清晰了。叫我的是同班一个姓蒲生的男孩，他的个tou在整个五年级里最大，zuo什么事都要领tou。蒲生在叫我。我有zhong不祥的预感。他问我喜欢哪只球队，我说是ju人队，他喝dao，有你这zhong呆瓜支持，ju人会倒霉，支持别的球队去。我说，喜欢就是喜欢，没办法呀。他打我的脸，说，你还敢还嘴，又说，好，我给你定了，从今天开始你支持大洋队去。当时大洋排名最后。他说，别的队要是掉到最后了，你就去当那个队的球迷。要是那个队输了，第二天我得被迫在大家面前tiao舞；要是ju人队输给排名最后的球队，为了xie愤，他就打我、踢我。

我不能在家说自己在学校被欺负的事，一说就会被父亲训斥。父亲在气tou上经常会口不择言：真不觉得你这样的胆小鬼是我儿子。听他这么说我很难过。

父亲总坐在桌前默默工作，他是个不知chuan息的人。我总是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那个背影变得又黑又太，突然向我转过shen来，变成了高二时同班的一个男生。他是校篮球队主力，经常逃课去咖啡店抽烟。那家伙对我说，喂，成濑，跟我一起去看电影。我吃惊地问，我们俩吗？他说，别冒傻气，叫上高泽征子。

想起高浑征子，我心tou一热。我俩从初中起就是同学，她是我唯一的女生朋友，也是我爱慕的对象。她对我也很好，谈起书和画，我们有说不完的话。

回过神来，我们三个正站在电影院前，我们约好在那儿会合。进电影院前，篮球队主力贴着我的耳朵说，你离我俩远点儿坐，看完电影后你就说自已有事先回去，听明白了没有？我想ding他几句，却说不出口。

我照他说的，坐得离他俩远远的看电影。屏幕上出现厂chang打电话的镜tou，他正给高功率电源厂家打电话。这回订货要从几家供货商的投标中选定，而厂chang把其他竞标者的标底透lou给了与他关系密切的某一家——所谓关系密切，就是他拿了人家的好chu1。这时过来一个年轻人，等厂chang挂上电话，他递过一份报告，上面指出最近产品问题的原因在于某厂家的电源——正是和厂chang关系密切的那家。厂chang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地拿红笔划去不满意的bu分。几乎报告的所有内容都不合他意，纸张变成了红色，我抱着一堆成了废物的纸。

那纸又变成了报纸，上面一篇报dao写着女高中生自杀未遂事件，高二女生A割腕，A就是高泽征子，自杀原因不明，但谣言不知从哪里传开，说是从电影院回来的路上，她被那个蓝球队主力强暴了。征子不会跟别人说起，多半是那男的向同伴炫耀了出去。她出院后再没来上学，转到了别的学校。自从在电影院撇下不安的她离去之后，我再没见过她。

我把报纸扔进焚烧炉。火苗飞舞。我看见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老鼠。老鼠变成了篮球队主力。我掐他的脖子，掐蒲生的脖子，掐厂chang的脖子，把他们扔进火堆。我想把所有人烧成灰烬。

有声音传来。有人在叫我：成濑，成濑

我猛地睁开眼，灯光太刺眼又闭上了，听见有人说：“这样不行，把灯光调暗一点，”再睁开眼，光国教援的小脸就在眼前，他shen后还有堂元博士，不知dao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感觉如何？”教授问。

我用指先摁摁眼角：“有点发木，没事。”

“睡着了？”

“嗯，像是睡了了一会儿，然后…好像是个梦。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用勉强，今天就先到这儿。”教授放在桌上的双手十指jiao叉，旁边放着奇怪的笔式电筒和胶带。

胶带？记得刚才这儿没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呢？“我内心潜藏着什么，您弄清楚了吗？”

“还不能说弄清楚了，实验才刚开始。抱歉，现在过多解释恐怕会令你产生不良想象。”

“您的意思是再继续zuo实验？”

“那样最好，我也征得了堂元老师的允许，只要你同意就行。’

“如果非zuo不可，我也没办法。但我很累了，tou也疼。”

堂元博士在他shen后说：“你还是ti息一下，先回去吧。”

出了大学，我恍恍惚惚地往家走。我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