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让你不方便了,现在已经修好,请放心吧。”管理人说“可在另一房间的浴池还没修理,你看怎么办哪?”
管理人和煤气修理工,为了察看情况要进那房间。
“不,我这里没什么,满好的。”
上滨楢江站到前面去,拦住那两个男人。
上滨楢江最近总是在公司的浴池洗完澡再回家。她自从住进这所公寓,常常吹嘘自家入浴的舒适愉快,可不知因为什么,近来这种说法变了。这也恰恰是她频繁地买进大型盆栽的时候。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这种变化。当然,知道她在公司里浴池洗澡和买进盆栽的人倒是有,可谁也没有将这两件事眹系起来。特别是关于杉浦淳一行踪不明以后,她才开始改变习惯的问题,也没有人留心注意。
她买进的大型盆栽的数目,前后已达10个以上。小小的房间,俨然像座亚热带植物密林了。
不久,花店向在公司上班的楢江打来电话,她说:“已经很好,够用了。”就这样谢绝了。
她从来不引人到她家来,如果有事,就嘱咐在白天向公司给她打电话。
一年过去了。
A精密仪器股份公司没有什么变化,上滨楢江的情况也没有变化。她仍和从前那样放小额贷款,一文不错地剥取一成的利息。
她只是年纪大了,面貌显得和蔼起来。
但是,要说有什么微妙的事,那就是她每月都要到书店买走全部有关住宅设计的杂志。
还有,她常去不动产公司,遇有合适的土地出卖者,就一再恳求关照。她说想在那里修造自己的住宅。
她搬出公寓,购置了一座别处的房屋。为了实现修建公寓的最终理想,她先买下一座房屋住进去。这不是为了体面和自由才搬迁的,而是有她自己的设计和意图。
买的房屋在市郊。预料将来土地价格的上涨,就决定罄尽所有买下它。和地主交涉的结果,签定了一个1000万元的契约。她当时就付出了现款,等到土地价格上涨时,她已建好了自己期望已久的公寓。
公司里的人们,谁也不知道这件事,1000万元的巨款,她是怎么积攒起来的?如果知道,任谁也要叹服的。纵使她以一成的高利循环地向职员们借债的话,储蓄额也是可知的。或者是她具有超人的合理开支的储蓄才能吧。
新家的庭院是宽敞的。
她很快地在家屋周围筑起了花坛。花坛的边缘是用古旧的磁器碎片砌成的,那些陶器的釉彩还在发出好看的光泽。
如果有好奇心,看看砌边的磁片,一定会想到是花盆的碎片。绿色的,茶色的,黑色的,各种各样的暗色磁片装饰着花坛。
埋花坛的土,她没有从附近的田地和山上运取。因为搬迁的时候,连家里的土也装了好几个木箱带来了。那都是陈旧的土,特地从公寓运来,一看也许被认为是特殊的用土。不够的部分,她才用附近田地的土加以补填。
搬运的器物,也有两个奇妙的东西。
一个是煤气浴室的木桶。她向管理人说,那是她长时间使用习惯了的木桶,就决然用高价买了下来。其实,那木桶里侧附着一层臭垢,再仔细看看,同一木桶里侧,附着的却是一层厚厚的泥土。那是因为一度在木桶中填满了土,而且搬迁时又把它掏出来,移到别的容器里,因而留下了痕迹。
另一个是用卡车搬运的憔悴的亚热带花木。棕榈、芭蕉等都被用绳子捆着那已经干枯了的枝干。
“还留在家中已经不行了。”她向附近送行的人说“花木只能放在外边,不能在公寓的房间里培育了。”
现在搬去的地方没有煤气设备,只好烧这些木头用。她又加以说明。
从新家去公司交通很不便,可环境却是很美的。田园在附近伸展;红屋顶和蓝屋顶的文化住宅,以森林为背景矗立着;住宅区像城堡一样围着白墙。早晨,映在曦光中;傍晚,夕阳照得田野通红。
她搬到新家立刻干了两件事。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把枯干的亚热带花木烧掉,粘着泥土的洗澡桶也被砸碎,同样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