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绅士模样,托着战利品绕场一周,以显示自己的力气。一排排的观众自动为他闪开,待他通过以后又迅速合拢,而且更紧密,更加阻拦了那些随后试图通过的人。一些椅子桌子被移了地方。
这时从后台传出喊声:
“抓住他!…抓住他!”
大家笑得更开心了,越来越以为是玩笑。爵士乐队发狂一般地奏着乐器,扯着喉咙高唱。没有一个人拦路。拉乌尔微笑着,头稍向后仰,举重若轻地往前走,一直走到大厅门口。狂热的观众使劲为他鼓掌。
有一道门为他打开了。他走了出去。观众以为他会绕娱乐场一圈,再走回舞台。检票员和警察都被这出乎意料的节目吸引了,谁都没想到这里面有问题。不过,拉乌尔一走到外边,就把舞女放下来,重新背在肩上,跑过一块块灯光照亮的地方和树下一片片暗处,朝邻街飞跑。
跑出五十余步,他才听到有人在叫:
“抓住他!抓住他!”
他不再加快步子。他的汽车就在不远处,停在那一长溜汽车阵里。那些司机有的睡觉,有的扎堆聊天。他们听到叫喊,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互相探问,都觉得不安,却没有一个行动。
拉乌尔把舞女塞进汽车。她仍然昏迷不醒,但至少不动也不作声。他开始发动汽车。好在发动机一下就转起来了。
“我如果走运,”他寻思“就不要碰上塞车,一帆风顺。”
永远都得相信运气。这是拉乌尔的一条原则…运气再一次偏爱他。汽车没有被堵住。汽车起动时警察离他只有二十来步远了,可是他一下就把他们甩远了。
他小心翼翼地,然而高速地驶到协和广场,驶过塞纳河,顺着河岸行驶。他的另一条原则,就是不能滥用机遇。
“唔!我们到了。”他自语道。
自他采取行动以来,他这是第一回问自己:
“她是昂托尼娜吗?”
他刚才正是坚信她是昂托尼娜,才果断出面干预的。而现在,他的信心离他而去。信心曾突然产生现又同样突然消失了。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昂托尼娜。表明她不是昂托尼娜的证据太多了。刚才,他认为她是,是未经思考。他那些肯定的证据必然是经不起检查的。大个子保尔是个疯子,精神错乱,他的情绪不能反映事实真相。
拉乌尔忽然笑了起来,有时候,某个女人的秘密搅得他心慌意乱时,他真希望自己天真单纯!一个真正的中学生…不过是一个对冒险着迷的中学生。无论如何,是昂托尼娜还是别的女人,这点并不要紧!反正他救的是一个女人,而且是最热情、最可爱的女人。他提出什么要求,她能拒绝吗?
他又加快速度。他迫切需要弄清她的身份。她为什么要用一块纱巾蒙面?难道是怕丑陋的面容或者可怕的残疾会破坏美好躯体的形象?另一方面,如果她面容姣美,那她又是出于什么理由,什么担心,才不让观众欣赏呢?是由于精神失常?还是心血来潮?还是为了爱情?
他又一次驶过塞纳河,沿着河堤行驶。汽车驶进奥特伊,驶过外省的一些街道。接着,到了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他把车停下。
那女人不曾动弹。
他俯下身,对她说:
“您能站起来,上楼吗?明白我的话了吗?”
没有回答。
他推开花园栅栏门,摁响门铃,然后抓着舞女的两条手臂,把她抱在胸前。他感到她的身子紧贴着自己的身子,她的嘴离自己的嘴这样近,他闻到了她的呼吸,觉得陶醉。
“啊!你是谁?你是谁?”他嗫嚅着,充满了欲望和好奇心“是昂托尼娜,还是个陌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