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莱斯夫人鞠了一躬,然后出去了。
为了慎重起见,贝尔瓦上尉同他一起走出门去,停在门口,又返回来。埃萨莱斯夫人好像没听见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弯着腰,侧着头。上尉喊了声:“柯拉丽。”
她没回答,他怀着热切的希望叫了一声“柯拉丽,”可是她还是没有回答,柯拉丽的沉默好像使他乐不可支。因为这表明她不再感到拘束,也不生气,柯拉丽愿意他作为可以求助的朋友留在她身边。而帕特里斯既不想那些困惑他的问题,也不想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一系列犯罪活动,更不想他们身边可能存在的危险。他只想着柯拉丽的痛苦和无人照顾。
“您不必回答,柯拉丽,您不要说话。让我来告诉您。我必须告诉您所不知道的一切,也就是说,您想让我离开这所房子的原因…离开这所房子,您也得离开…”
他把手放在柯拉丽坐的椅子的扶手上,并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头发。
“柯拉丽,您在想,您家庭的耻辱会使您离开我。您为做这么一个男人的妻子而感到羞愧,您为此感到迷惘和不安,仿佛您也成了罪人。为什么要这样?是您的错吗?您不要再想了,我敢说,你们两人之间,过去一定充满着痛苦和仇恨,这桩婚姻一定是某桩我不知情的阴谋的产物,您本人并不愿意,是吗?是的,柯拉丽,还有别的事,我就要告诉您,别的事…”
他朝柯拉丽弯下腰去,壁炉的火光照着柯拉丽妩媚的脸庞,他越来越激动地大声说着话,以你相称,但又显得尊敬而亲切:
“我该不该说呢,柯拉丽妈妈?不需要,是吗?你明白,你心里清楚。啊!我觉得你浑身都在发抖。对,从第一天开始,你就爱上了他,那个大个子伤员,尽管他残废了,脸上有刀伤。你不说话,你默认了。是的,我知道…可能今天我说这些使你感到厌恶。我可能应该再等等…为什么?我对你无所求。我知道,这已经够满足了。我不会同你说更多的了,你一定会不得不告诉我,在这之前我将保持沉默。可是,我们之间将保持一种美妙的爱情,柯拉丽妈妈。知道你爱我就够了,柯拉丽…好!你哭了!你是想否认吗?可是当你哭的时候,妈妈,我了解你,这是倾注你整个的爱心的温柔和爱情。你哭了吗?啊!我不相信你会爱我到这种程度!”
帕特里斯也是热泪盈眶。柯拉丽的泪水顺着两颊往下滴,而帕特里斯多想亲吻这沾满泪水的脸颊啊。
他望着望着,忽然感到柯拉丽和他想的不是一回事,她在关注着一件意外的事情。在他们无声地爱恋中,她在倾听着,可他并没有听见。
尽管这声音很不容易听见,但他忽然听见了。与其说是听见一种声音,还不如说是感觉到混杂在远离城市的嘈杂声中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不知不觉中天已黑下来。帕特里斯并没发觉。小厅不大,炉子又烧得很热,埃萨莱斯夫人打开一半窗子,可是很快又关上了。她仔细地听着,危险就来自窗外。
帕特里斯连忙跑到窗前,他没有听见声音。但危险是明摆着的,在窗外昏暗的暮色中,他透过玻璃依稀看见有人影,接着他看见两扇窗户之间有个东西亮了一下,他看着像一支枪。他想:
“如果不是我在戒备,柯拉丽就完了。”
事实上,柯拉丽就站在窗子对面,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因此上尉故意用轻松的口气大声说:
“柯拉丽,您可能有点累了,我们就告辞了。”
同时他转到扶椅后面保护她。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她看见左轮枪的火光,急忙往后一闪,口里喃喃地说:
“啊!帕特里斯…帕特里斯…”
随着两声枪响,便是一阵呻吟。
“你受伤了?”帕特里斯喊着朝柯拉丽奔过去。
“没有,没有,”她说“只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