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堤…
春亦寻绝望了。
她自暴自弃的喃喃道:“…这下就成了发大水…”
旁边飘来一声音调平平,颇有些冰凉气势的低语。
“是肚子饿所以醒了?还是因为尿急所以醒了?”
这横堵在床边妨碍她的要命家伙,净是说些惹她发怒的可恶话!
春亦寻因为疼痛而更加怒气腾腾的美眸恨恨的瞪向叶起城。
在她紧盯着他发呆的时候,睡沉的叶起城就已经有些感应,开始模模糊糊的醒来,而在他睁开眼睛之前,春亦寻那一下功败垂成的扑腾,生生将他吓醒了。
睁开眼睛的同时,他听见春亦寻那句哀怨的低咕,还看见她苍白脸庞上羞耻的红晕。
他想,这小春花在这种夜半时间醒来,又说什么发大水的…是尿急?还是已经将大水发在被子里了呢…叶起城下意识的抽着鼻子想嗅味道,但他自己也在发烧,嗅觉颇是迟钝。
至于空气里弥漫的腥甜血气,则被他理所当然的忽视掉了。
这种味道在挨罚的十天之内已经让他闻惯了,分毫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但,他也不好这样贸然的直指出春亦寻的困扰,例如她可能真的是尿床了…于是叶起城很是体贴的拐了个弯,先说肚饿,后来才把自己的猜测给说出口。
他觉得这样有个缓冲,脸皮薄又脾气坏的小春花应该就不会太尴尬,因而变得更生气才对。
想当然耳,这笨拙而迟钝的男人,永远也不会理解春亦寻在恼怒什么的。
一手扭了的春亦寻没法子打他,但她还有完好的另一只手。
于是她很自然的抽出让叶起城握在掌心里的一手,还没意识到手心里一凉的叶起城,立刻得到了春亦寻揍在他后腰上的一拳。
“让开!谁让你睡我的床!”
她说得张牙舞爪。
叶起城面不改色,背心却起了一层汗。
春亦寻那一拳,没有砸在他伤处上,但也离得不太远…一日十下的杖责,范围从臀部开始,到后膝以上,叶起城在一开始的三十杖早被打得皮开肉绽,之后的一日十下虽然行刑的暗卫稳稳的拿住了分寸,没有让他伤势加重,甚至若无其事的塞了上好伤药给他,一开始的创口收是收住了,但严重到发黑的瘀血却从来没有褪过,阁主似乎就打算让他维持在这种虽不见血,但也绝对不好过的痛苦里。
一直高烧昏睡的春亦寻当然不会知道他因为己身的失职,而遭受了什么样的责罚,看着叶起城面无表情的趴着,一点也没有让开的迹象,又感觉身下流着的液体越来越多,她心里急得抓狂,那种焦烦让她更加暴躁。
“你躺在我床边做什么!九九呢!”
“她在一旁睡着。这几天让她很累,你暂时还吵不醒她。”叶起城用一种冷静的说明语气在讲述。
他并不在意九九会不会被春亦寻吵醒。她是侍女,随时准备服侍主子是理所当然;就像他是暗卫,随时都可以为自己保护的金钗姑娘赴死。
但春亦寻被他这么一说明,立刻就闭嘴了。
她就这样沉默了一小会儿,叶起城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望着她,那种目光里没有情绪,就像他平常潜在阴影里守护着她一样。
叶起城看起来很镇定,但春亦寻已经躺不下去了。
她脸上的红晕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占据她整张脸。
“…我想去洗洗…”
“嗯。”她的声音很小,他的反应很平淡。
叶起城神态自若的移动身体,下床,站得笔直,那种非常自然的动作里,一点也没有透露出他其实每一条肌肉都疼痛得要抽筋。
对此一无所知的春亦寻一手抓着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却被他一把将被子掀走,她惊了一下,随即就看见叶起城一贯不动声色的眉眼里露出惊愕,紧跟着他眼瞳缩起,那其中射出的凌厉与杀气,让她抖了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