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呀？这么愁眉苦脸的！”孙大济反安他说：“我走南闯北，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你只跟着我走好了！包你无事。”

“你不要说风凉话了！”孙大济恼羞成怒，指着徐海，咬牙说：“能将汪直找回来便罢，不然，拿你到法场抵数。”

“是不是？”徐海冷冷地说：“我早就提醒过你。”

徐海很兴，也很得意。他摸透了孙大济的脾气，争好胜而不大肯用脑，随便用几句话一激，便都顺着自己的意思走了。不过他的兴和得意，不敢摆来，怕了破绽，脸上仍是忧形于，仿佛心事重重似地。

一百多名士兵亦然如此。倒有几个快挤到汪直面前了，可是总有人对面冲撞，或者侧面阻拦，对汪直是可望而不可及。最后，连望都望不到了。

“快，快！”又有人大喊“不准他们关门！大家来啊！”一声号召，秩序大，路南的群众，一拥而前，冲断了官兵由东往西的队伍——领的正是猴，带着预先埋伏的人，团团围住汪直，在人丛中奋力往前挤。孙大济大惊失，下来，刀扑了去，中厉声大吼：“让开、让开！”

于是群众的形势一变。先是排成队伍向北，一个挨一个到紫观前领米，这时为了看闹，夹围成两堵人墙。当然，紫观前照常发米，不过人往前走，向后看——这个提起名字可以吓得小儿不敢啼哭的汪直，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三六臂的人？

“汪直走不脱的，只是冲散了！”徐海指着紫观说“赶快骑从那里绕过去，截住往东的路。这里，有杨总旗和我，两一拦，汪直又带着手铐，哪里去逃？”

队伍走到一半，也就是汪直正走到两堵“人墙”中间时，突然有人失声惊呼：“米要领不到了！”

“说得不错，那就拜托了

徐海。静等士兵吃完饭，排好队，快要启程时，方始起外，走过汪直面前，两人对看着，各自狠狠瞪了一。他俩一路来都是这冤家对的态度，孙大济再也想不到，他们的仇视，实在是目语。瞪以外还有附带的暗号，徐海咬一咬牙，是告诉汪直：要关快到了！

里把路以外，孙大济便可以从上遥遥望见，黑压压一大片人影，由紫观向南延伸，遮断了自东往西的官。

“与我什么相？”徐海一，不卖他的帐“你少跟我发横！客气一，我还可以帮你个主意，怎么去找汪直，不然，走失了钦命要犯，倒要看看，到法场抵数的到底是谁？”

为了畅行无阻，他决定派人开“杨英！”他声喊着“你带四个弟兄先走，清一条路来！”杨英是他很得力的一名总旗，胆壮心细，接令以后，随即指名挑了四名士兵，跟在他后，急步而去。孙大济便一直在上遥望，只见杨英接近人丛时，将手中的旗帜举起，大幅摇动，示意路人避开。然后，他那匹白突然往前窜了去，路人纷纷躲让，冲一条路来。这样来回奔驰，到第三趟时，大队已经到了。

在那几乎屏息注视的时候，这一声宛如晴天霹雳，个个受惊，同时不由自主地都踮起脚去看紫观前的动静。

“你请我喝酒是好意，刚才讲的那些话，我看不好在哪里？你没有带过兵，你不懂，就少开，不要扰军心！”孙大济气鼓鼓将酒杯一推，大声喊：“大家快吃，吃完上路。”

指正在大嚼的士兵说：“我那一百多弟兄，莫非只是摆样看看的？徐海，你也太看得我无用了！”

“不是这话，不是这话！”徐海急忙分辩“孙爷你千万别生气，我也是一番好意。”

“唉！”孙大济急得脚“这，这怎么得了？”

然而没有人肯听他的话，事实上也无法听他的话，因为在汹涌的人中，每一个人都是不由主，唯有随波逐，听人挤到那里是那里。

就因为是这样全神贯注，所以秩序很好。夹的观众，自我约束，让两丈宽的一条路，而且肃静不哗，显得啼声和士兵的步伐声，轻快而有韵律，耳非常舒服。

他自己也不再喝酒了。招呼店小二盛来一大碗白米饭，泡上场，就着盐菜，唏哩呼噜地吃得好香好甜。吃完起，抹抹嘴、小腹，打了两个很舒服的嗝儿，刚才由徐海那里惹来的一肚气，完全消失了。

孙大济一听这话，立刻改变了态度，陪着笑说：“徐兄，徐兄，请你谅我心里着急，不择言。如今只有请你指一条儿，哪里去找汪直？”

孙大济有着凯旋而归的得意心情，一当先，顾盼自豪。随后是两行兵，个个手扶腰刀，凸肚地，十分神气。相形之下，手铜铐，垂丧气的汪直，越发是可怜兮兮的样。

这一看都着急了！紫观的两扇朱大门，正在缓缓合拢，果然，米要领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