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将陈东的这个心腹已收服了。
“江二哥,”到饮宴将终时,阿狗开口了“我想今天就赶回去;吃好饭请你就写信,好不好?”
“也好!我马上就写。”
“还有。我想把长生带了去,如果我们那面有啥信息要送回来,长生熟门熟路,比较妥当。”
长生是江稻生的“伴当”——介乎友仆之间的随从,当然也是心腹。阿狗故意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是为了要有一个江稻生所信得过的人,能够替他证明,从离开此地一直回到“窝”里,没有跟官方的任何人接触过。
这在江稻生自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他原来就有些不大放心。只是不便主动建议,派人跟着一起走,难得阿狗自己有此要求,自是欣然同意。
于是,江稻生气纸吮毫,字斟句酌地写了一封短柬,叙明到达嘉兴以后的经过,只谈事实不作评断,但语其中已表明了胡宗宪确有求和的诚意。
徐海的密札,胡宗宪早在前一天深夜,就看到了;而在接见江稻生时,因为应付的策略,还未决定,所以不能不采取暂时拖延的办法。
这个策略关系重大,剿倭的成败,在此一举。其中关连着上万人的生死,更不能不格外慎重。为此,胡宗宪特地在这天晚上,召集智囊会议,希望能作成一个妥善的决定。
参与会议的人不多,只有3个,依然是胡元规、罗龙文和徐文长。罗龙文在谈了与江稻生的谈话,以及这天上午胡宗宪接见的经过以后,还谈了徐海的密札。他说,除了叶麻与陈东以外,其余的贼酋,颇有归顺之意。叶、陈二人,非剪除不可,劝胡宗宪答应他们所提的条件,但不妨指定地点集中,到得上船以后,两头封住,放火烧船,叶麻与陈东的部下如龟在瓮,何患不灭?
听到这里,徐文长大摇其头,打着他的乡谈说道:“娘杀格,格是捻勿来个!”
相处得久了,胡宗宪已听得懂绍兴土话。“捻”是“做”之意“捻勿来个”就是“做不得”当即问道:“文长必有说词,何以此计不可行?”
徐文长举出5点理由:第一,杀降不祥;第二,为剪除叶麻、陈东,将他部下万把人活活烧死,有伤天和;第三,这一把火太炽烈,难以控制,时入新秋,风向由南转西,变化不定,强弱难测,万一狂风助烈火,延烧到岸上,会成燎原之势;第四,海盗所掳劫的都是民间的财物,外加大批船只,都一火而焚,尽付祝融,未免太可惜;第五,这把火烧过以后,料理善后,极其吃力,残骸余烬,尘塞河道,数月不通,于国计民生的关系太大。
这5个理由,没有一个不当重视;有一于此,便须深长考虑,而况有5个之多。因此,大家一致认可徐文长的主张“捻勿来个!”
徐海之计,既不可行,然则可行之计又如何?胡宗宪向徐文长微欠着腰说:“一客不烦二主,索性请老兄划一策,付诸公断。如何?”
徐文长当仁不让,献了一条擒贼先擒王之计。胡宗宪分别征询胡元规与罗龙文的意见,无不表示赞成,而且提供了好些补充的意见。这一夕之谈,不但决定了方略,连执行的细节亦都商量好了。
但是,还不能马上见诸行动,因为这一计的最后决定权,操在赵文华手中。
“汝贞!”赵文华直到听完才开口“听你的口气,似乎擒贼先擒王之计,已经无可变更的了?”
胡宗宪一愣,辨出他的语风有异,略略沉吟了一下,觉得有赶紧声明的必要“不,不!”他说“未得华公批准之前,自然不能算定案。”
“这倒也不是这么说,你我还分什么彼此?”赵文华的话也说得客气“不过,倘或真的没有定案,我倒有点意见。”
“是,是!请华公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