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兄弟,最近期间,见过张人侠么?”
齐小冬道:
“三月之前,见过一面。”
云震道:
“还是常常咯血昏厥么?”
齐小冬道:
“听说是这样。”
云震浩叹一声,道:
“唉!一代人侠,落到如此境地,天道也真是难测了。”
齐小冬愣了一愣,移动身子,坐于云震脚旁,由怀中取出一个馒头,道:
“云大哥,你吃个馒头好么?还是热的。”
云震听他声音有点异样,怔了一怔,道:
“我吃一半。”
齐小冬将那馒头撕作两半,递了一半过去,自己拿着另一半吃着,若在往日,半个馒头,他一口就已咽下,这时却是味同嚼腊,久久不能下咽,心头尽想着云震只有十天活命的事。
不知不觉,双目之内,涌出了两行热泪。
未牌时分,马车在一处小镇中停了片刻,云震却已沉沉睡去,众人进过饮食,喂过马匹,准备了一点干粮,继续向前赶路。
云震这一觉,足足睡了四个时辰,醒来时已是子夜时分,经过这一日一夜的马车颠簸,人已虚弱不堪,全凭着一股坚强的意志力,支持着未曾倒下。
黑暗中,只听齐小冬道:
“云大哥醒了?”
云震嗯了一声,挣扎着坐了起来,但觉周身骨节酸痛异常,头晕目眩,眼前直冒金星。
火光一闪,齐小冬点燃了一根蜡烛,口中生硬地道:
“大哥病了,躺着不要起来吧!”
云震凄然一笑,道:
“令师与另外几位,还在步行赶路?”
齐小冬点头道:
“此刻是归老爷子在赶车,他们输流着歇脚。”
云震道:
“何不请大伙上到车内?”
齐小冬道:
“大家要节省马力,否则赶不到地头了。”
云震轻轻叹息一声,道:
“为了我一个人,连累好几位武林前辈,冒着风雪奔波,真令人过意不去。”
齐小冬双目之内,泪光浮动,觉得心头淤塞,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马车已驶入山区,颠簸得更为厉害,齐小冬替云震将被褥裹好,山座垫下取出一个水壶,云震啜了两口,齐小冬又取出干粮,云震却是毫无胃口,腹中也不感到饥饿。
云震发着高烧,但大脑清醒。精神反而十分健旺,眼看齐小冬愁容满面,心头甚为感动,言谈之间,云震将杭州遇张铸魂之后的种种经历,都讲给齐小冬听了,不知不觉间,二人变成了知己的朋友。
齐小冬年纪尚幼,他是心热肠热之人,两人越是要好,他越发忘不了云震死期在即之事,不禁热泪双流,道:
“云大哥,你只剩八九天的寿命,怎么办呢?”
云震淡淡一笑。道: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略略提早一点,也算不了什么。”
齐小冬垂泪道:
“大哥有什么后事,愿意兄弟替你料理么?”
云震想了一想,道:
“愚兄死后,你脱下我身上这件兽皮马甲,若有机缘,就交给那位雯儿姑娘,”
齐小冬道:
“她打了大哥一掌,害你落到今日这少田地,大哥还怀念她,未免是太傻了。”
云震叹一口气,道:
“我已仔细分析过这件事,雯儿定然是患着一种古怪的毛病。”
齐小冬道:
“癫狂症?”
云震道:
“我也弄不清楚,大概那毛病时发时愈,毛病一发作,就性情大变,六亲不认了。”
齐小冬道:
“纵然六亲不认,也不该伤害大哥。”
云震苦笑道:
“她定是无法控制自己,若是头脑清醒之时,绝对不会伤害愚兄的。”
他长长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
“唉!当她清醒之后,得知我已死去,一定是万分伤心的。”
齐小冬怔了一怔,突然说道:
“那雯儿古里古怪,兄弟始终觉得,她与金陵王必然有着密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