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跃下马,拖着柳鹤亭的头发大步向茅屋走去。
柳鹤亭就象一具死尸似的被他在地上拖着,没有反抗。
冰冷潮湿的泥土沾满了他的衣裳,他只是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忍耐,忍耐…”
他虽然年青,却学会了如何自忍耐中获取胜利。茅屋的外观简陋,但入了简陋的门,穿过简陋的厅堂,移开一方简陋的木桌,下面竟有一条黝黯的地道,然后,柳鹤亭便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境界——在地道的暗室,陈设竟是十分精致华美。
“三十七号”很重地把他推到墙角,柳鹤亭抬目望去,在墙上四盏精美铜灯的明亮照耀下,他面容当真比一切神话故事中的恶魔还要可怖,目光中更是充满了仇恨与恶毒,他像对世上所有的人与事都充满仇恨!怨毒!
其余的六个乌衣面上都被一方黑巾巧妙地掩住,是以看不到他们的面容,但他们的目光,却也俱都和“三十七号”一样。
柳鹤亭再也难以了解,这一群只有仇恨与怨毒,没有爱心与宽恕的人们是如何生活的。因为他心知,他们心中若是没有爱和宽恕,他们的生活便将变得多么空虚,灰黯,失望和痛苦。只见这“三十七号”吁出一口长气,松懈地坐到一张紫檀椅上,从另一个乌衣的手中,接过一瓶烈酒仰首痛饮了两口,突地张口一喷,将口中的烈酒,全都喷到柳鹤亭脸上。狂笑着道:
“小子,味道怎样,告诉你,这就是窑藏百年的茅台酒,你若还能伸出舌头,赶紧舐它两下,保管你过瘾的很——”
话声未了,已引起一阵邪恶的狂笑,他又自痛饮两口,反手一抹嘴唇,突地将头上的包巾拉了下来——
柳鹤亭目光动处,突然瞥见他满头头发,竟是赤红如火,不禁为之一动…
凄冷的晚风,凄冷的树木,一声声惊骇而短促,微弱凄惨的哀呼,林梢漏出一滴滴细碎的光影,树上鲜血淋漓,四肢残废的入云龙金四…断续的语声:“想不到…他们…我的…”紧握成拳,至死不松的左掌,掌中的黑色碎布,赤色须发…
入云龙金四,就是被赤发大汉三十七号残杀至死的!
柳鹤亭目光一凛,心中怒火填膺,但这一次又一次的激动与愤怒却都冲不破他理智与耐忍的防线。突地,门外轻轻一声咳嗽,满屋的喧笑一齐停顿,三十七号霍然长身而起,闪电般自怀中掏出一方黑丝面罩飞快地套在头上。
七号一个箭步掠出门外。
柳鹤亭心头一凛:“莫非是他们的‘头儿’已经来了。”
只觉自己心房砰砰跳动,胸口热血上涌,这积郁在他心中已久的疑团,在刹那之间,就要揭开,而且他深知这谜底不但将震惊他自己,也将震惊天下武林,于是他纵然镇静,却也不禁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喧闹的房屋,在这刹那之间,突地变得有如坟墓般的静寂,房中的乌衣,也尽敛了他们飞扬拔扈之态,笔直地垂首而立,笔直地望着房门,甚至连呼吸都不尽情呼吸…
房门仅只一开一张,房门外的动静,房中人谁也看不见,灯火,微微摇动。
柳鹤亭只觉自己满身的肌肉,似乎也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呼吸越发急促,心房的跳动,也越发剧烈…突地,房门大开…
一条人影,轻轻闪入,柳鹤亭双拳一紧,指甲都已嵌入肉里。
那知这人影却不但让仅仅是方才自屋内掠出的“七号”包括屋中的人,齐地松了口气。
柳鹤亭蹦紧的心弦,也霍然松驰。
他自己都不能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轻松还是失望,因为当一件残酷的事实将要来临的时候,人们总会有不敢面对事实的认识。
于是当那决定性的一刻弊迟来临地,当事人的心情总会有着柳鹤亭此刻一样的矛盾。
灯火飘摇中,突听“七号”双掌一击,缓缓的前伸,一步一步地,走向柳鹤亭。
“三十七号”目光一闪,问道:
“头儿不来了么?”
“七号”脚步不停,口中说道:
“头儿生怕飞鹤山庄的事情有变,是以一直过去了。”
“三十七号”突地怪笑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