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要知他生性孤僻,一生之中,从未对人有过好感,而这青衣少女方才的一番说话,却正说入他的心里。
江风南吹,青衣少女伸出手,轻轻理了理鬓边云雾般的乱发。
白衣人目光随着她手掌移动,口中却缓缓说道:
“你平常甚是坚定,左掌时时刻刻都在捏着剑诀。看来你对剑法一道,也下过不少苦功,是么?”
他此时言词语意,已说得得十分平和,与他平日说话时的冰冷森严,大不相同。青衣少女愕了半晌,突地幽幽长叹一声,道:
“下过不少苦功…唉!老实对你说,我一生之中,除了练剑之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什么事都没有去想它,可是我的剑法…”
白衣人沉声道:
“你的武功,我一招便可胜你!”他语气中既无示威之意,也没有威协或骄傲的意味,而说得诚诚恳恳,正如师长训诲自己的子弟。
而这青衣少女也丝毫不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刺耳之处,只是叹道:
“我知道…方才我向你突然使出的一招,本留有三招极厉害的后着,可是你轻一抬手,便将它破去了。”
白衣人缓缓点了点头,道:
“如此说来,你要找我,并非是要寻我交手比武的了。”
青衣少女亦自缓缓点了点头,道:
“我来找你,第一是要试试你的武功,是否真的和别人口中所说的一样,第二我…我…”垂下头去,倏然住口不语。
白衣人抬了抬手掌,象也要为她理一理鬓边的乱发,掌到中途,青衣少女口中缓缓道:
“我想要拜你为师,不知你可愿收我这个徒弟!”
白衣人呆了一呆,显见这句话是在出他意料之外,半晌,他方自诧声沉吟着道:
“拜我为师?”
青衣少女胸膛一挺,道:
“不错,拜你为师,柳鹤亭对我说,你是他眼中的天下第一高手,我一直学剑,但直到今日,剑法还平庸的很,若不能拜你为师,我只有寻个幽僻的所在——一死了之…”
这几句话她说得截钉断铁,丝毫没有犹疑之处,显见她实已下了决心。
白衣人虽是生性孤僻,纵然愤世疾俗,但却也想不到世上竟会还有如此奇特的少女,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青衣少女秋波瞬也不瞬,凝注了他很久,方自叹道:
“你若是不愿答应我…”再次长叹一声,霍然转身过去,放足狂奔,白衣人目光一闪,身形微展,口中叱道:
“慢走。”叱声方落,他已挡在她身前,青衣少女展颜一笑,道:
“你答应了我么?”
白衣人突地苦叹一声,道:
“你错了,天下之大,世人之奇,剑法高过于我的人,不知凡几,我若教你习剑,纵然能尽传我之剑法,也不过如此。日后你必会后悔的,何况我的剑法,虽毒辣而不堂正,虽快捷而不醇厚,我之所以能胜人,只不过是因为我深得‘等’字三味,敌不动,我不动,敌不发,我不发而已。
若单论剑,我实在比不上柳鹤亭而习的正大,你也深知剑法,应该知道我没有骗你。”
这冷酷而寡言的武林异客,此刻竟会发出一声哀心的长叹,竟会说出这一番肺腑之言,当真是令人惊异之事。
青少衣女目中光彩流转,满面俱是欣喜之色,柔声道:
“只要你答应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后悔。”白衣人神情之间,呆了一呆,徐徐接道:
“我孤身一人,四海为家,有时宿于荒村野店,有时甚至餐风宿露,你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孩子,怎可…”
青衣少女柳眉微扬,截口说道:
“一个人能得到你这样的师父,吃些苦又有什么关系,何况…”
她眼廉微合,接口又道:
“我自从听了柳鹤亭的话,偷偷离开爹爹出来寻找你以后,什么苦没有吃过!”
她幽幽长叹一声,缓缓垂下头去,星光洒满她如云的秀发。
白衣人忍不住轻伸手掌在她秀发上抚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