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谷中人'徐缓的道:'朱昶,你必须有勇气接受这无情的安排…'朱昶心头一颤,道:'什么无情的安排?'
'谷中人'似在考虑如何措辞,顿了一顿,才道:'你大难不死…''这点晚辈深深感激老前辈救命鸿恩!'
'你听着,你业已残废了!'
朱昶似遭雷殛的一震,顿时双目发滞,说不出话来。
这是多么惨酷的事,岂止'无情'二字所能形容,残废,太可怕了,一切的一切,将因之而烟消云散,报仇,雪恨的誓愿,也随之破灭了。他狂厉叫道:'造物何妒,鬼神实私,我为什么不死?…'这绝望的呼喊可说字字血泪。
'谷中人'叹了一口气道:'老夫已竭尽所能,只能使你不死,无法使你不残…'朱昶目中又滚出了血泪,凄绝的道:'老前辈,晚辈还有理由活下去吗?''为什么不能,你这般轻视生命吗?老夫遭遇比你更惨,一样活了下来。''可是晚辈业已成残,活着岂不比死更痛苦…''你功力仍在!'
'晚辈功力仍在?'
'不错!'
'不知残到什么程度?'
'左腿膝盖骨破碎,虽经接合,但比原来短了两寸…'朱昶一听,在绝望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追问道:'仅只如此吗?''还有…'
'还有什么?'
'你失去了俊美的容貌!'
'我…的脸?'
'嗯!脸上留了些疤痕!'
朱昶情不自禁的用手向面部抚去,果然触手堆堆累累,左边自额而下,直到腮边,半边脸全被疤痕盖满,右边颧骨到耳根,疤痕有半掌大,所幸双目不伤。
他惨然笑了笑,道:'容貌美丑,晚辈不在意!''娃儿,很好,必须逆来顺受,忍人之不能忍,方能做人所不能做的事。''晚辈此刻尚不能转动…'
'你已昏迷八天八夜了!'
'八昼夜?'
'不错,幸而老夫略通岐黄,才能在八天之内,使你外伤痊愈,生肌脱痂!''老前辈恩同再造…'
'别提这些了,老夫已采集了一服伤药,制成丸子,你服下之后,明天便可起身了,现在话到此为止,其余的话以后再说…''啪!'一包药丸,落在朱昶头边。
朱昶心中十分奇怪,这自称'谷中人'的怪老人,既已救了自己的命,为什么不肯现身相见?
心念之中,先不取药,开口道:'老前辈何不示晚辈以尊颜?''现在先服药,闲话少说!'
'但晚辈总感到…'
'疑忌是吗?'
'不敢,晚辈渴望一睹恩人尊范!'
'老夫要你先服药疗伤!'
朱昶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伸手拿起药包,打开来,一共有龙眼大的十粒,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粒粒往口里送,那种干吞的味道颇不好受。
'娃儿,你枕头边有水。'
朱昶侧头一看,一只木碗,注满清水,摆在枕旁,忙取来送药。
服药之后不久,一股热狼,自丹田升起,逐渐扩展到四肢百骸,热力愈来愈强,全身似置在火炉之中,汗出如浆,最后,意识模糊,消失…
身旁的火堆,添了些新柴,烟气呛得人喉头发痒。
朱昶试探着坐起身来,觉得并无不通,朝脆站起身来,这一站,身形打了一个踉跄,几乎跌进火堆里。
这时,他才真正体味到残废的痛苦,左腿不但短了一截,而且屈伸困难,呈僵木的状态,内心的痛苦,莫可言宣。
既成的事实,无法改变,大难不死,已属奇迹,他咬牙忍住,把意念转向另一方面,他急切地想看看救命恩人的真面目。
向外望去,约莫五丈深浅,便是洞口,洞外空雾蒸腾,景物不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