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不会那样粗心了。”
陈辉祖一笑道:“不会有第二次,陈某自入仕以来,先后遇刺不下十次,都没有给人第二次的机会的,所以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知道陈某是会武功。”
云飘飘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要有一个漏网,大人会武就不是秘密了。”
陈辉祖肃然道:“是的,陈某早就想到这一点,上得山多终遇虎,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真到那个时候,陈某认命就是。献身复社的人,不计名节,不图私利,随时随地都准备牺牲,这一点吕侠士最清楚。”
这番话使得诸人肃然起敬。
吕四海道:“大人既然决定如此,在下等自然追随到底,但不知大人有何指示?”
陈辉祖道:“目前陈某正在候命,即使活动成功,也是两三个月以后的事。刻下王伦又进京为我活动了,正好是个空档,各位不妨先到山东部置一下,等到到任以后,再跟各位连络,除非不得已,但希望使变乱范围缩小,仅限于一城一县,以免生灵涂炭。”
吕四海道:“王伦打算在山东举事吗?”
陈辉祖道:“他早有此心,只是山东地面上对清水教的活动已加注意,他不敢妄动,所以才急急地把我调过去,掩护他的活动,我想这是免不了的事。”
吕四海道:“那倒是很严重的事,我们必须去加以阻止。遗臣志土,殷望河山重光,很多人都在迫不及待。据我所知,有许多人都在暗中部署,少则三五十,多则三四百,都在俟机而动,清水教如果举事,只要稍具气候,这些人都可能闻风响应,如果他们都投到了王伦那儿去,成则徒然为其利用,败则元气大伤,义师一举而尽,光复大业,更将无望矣。”
陈辉祖道:“不错,吕侠士的想法与陈某不谋而合,陈某在京中还有些朋友,也是复社中人,他们对陈某的行动是很清楚的,山西的事件后,他们劝陈某借此收山,逍遥林下,过一阵宁静的生活,陈某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可是我见过王伦后,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活动山东的抚缺,我不能让民族元气伤在这批暴徒手上。”
云飘飘忍不住道:“清水教中倒不全是暴徒。”
陈辉祖叹道:“云女侠,陈某同意你这句话,清水教中的确不全是暴徒,但那些人更危险,陈某无以名之,姑且说他们是狂徒吧。据岭南双杰,就是此辈之流,所以陈某才请吕侠士杀了他们,因为他们的危险性尤甚于王伦,令人难以想像。”
云飘飘一愕道:“请大人说得详细一点。”
陈辉祖道:“以岭南双杰为例,白秋风的先人是苍水先生旧部,为抗清不屈而死,古冬寒的父亲则是延平郡王的部将,死于闽中,这两个人的忠贞毋庸置疑,只是他们国恨加上家仇,报复之心太切…”
云飘飘道:“孤臣孽子,谁不是渴望河山重光?”
陈辉祖苦笑道:“但操之过急,就成为一股狂热。他俩生于仇恨,一生都在为复仇而致力,漠视大局,但求在有生之年,轰轰烈烈地干一下,事成固可喜,不成,他们也希望死得轰轰烈烈,在后人心中长留个记忆。他们的生命与努力,全是为了仇恨与虚名。”
云飘飘不禁默然。
陈辉祖又道:“我再说明一件内情,这次两淮水灾的起因,大家知道是为什么吗?”
吕四海道:“不是黄河抢了淮水的海道?”
陈辉祖道:“表面上的原因是如此,实际上都是人为的,河道杨吉庭就是他们的人,他在山东治河时,故意挖掘河床,堵塞了黄河出海口,迫使河水进入淮河。”
吕四海道:“这不可能,杨吉庭治黄河著有成效,已经于前年,升为刑部侍郎,而淮河水灾却是今春发生的。”
陈辉祖道:“这正是他高明之处,他预伏了一着,早在几年前就在青海筑坝蓄水,直等今春天候较暖,黄河源上积雪溶解,堤破坝漏,河水汹涌,配合了他在山东做的手脚,才使河水倒灌入淮,酿成巨灾。”
云飘飘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陈辉祖道:“因为两淮地方满人当权,平时对汉人就压迫甚烈,这一来,势必激成民变。”
吕四海骇然道:“不错,家祖姑闻说两淮闹水灾,叫我迅速会同凤尾、神龙两帮,尽力救治,而且的确有人想倡言谋反,多亏武帮主镇压了下来。”
陈辉祖道:“杨吉庭的河道就是王伦替他活动的,他保全了山东,却迫使两淮灾民倡乱,居心已是可诛,而为求达到目的,罔顾民生,尤不可恕。云女侠,你认为这些人是不是更危险?”
云飘飘低头不响了。
陈辉祖接着道:“复社成立于前明,我们的工作是为救民安民,复国的工作当放在第二步,只要我们能把握民心,华夏亿兆生民,万里江山,没有一个异族能长久占据。女侠以为如何?”
云飘飘悚然道:“小女子愚昧,多承大人教导。”
陈辉祖苦笑一下道:“王伦的确是个人才,他把这些孤臣孽子都网罗到清水教中去了,而那些人也都寄望于清水教,所以我们的工作十分艰钜,这绝不是同室操戈,也不是争夺权利,复社的人是不为功也不为名的,也许付出了毕生的努力,还是落个骂名。在前明时,奸臣当道,许多复社志土,以叛逆的罪名被明室处决,但复社的人无恨于明室,仍然为救国救民而努力。”
云飘飘道:“这些我已经从吕四弟处听得很多了,只是不如大人说得真切,现在我真正地明白了,愿竭此生,永为复社而效力,请大人多作指示。”
陈辉祖苦笑道:“复社的工作已由士人转入民间,由鼓吹而付诸行动,陈某一介书生,能做的事不多,今后工作的重担,全靠你们这些江湖侠士来挑。此去山东,各位见机行事,陈某也无从预为大家策划了。”
云飘飘道:“到了山东,我们找谁连络呢?”
陈辉祖道:“没多人,陈某如果能活动成功,可以由我的家人陈虎与各位暗中连系,此外全靠各位自己的努力。复社中人行事是各自为政的,自己人横的连系越少越好,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固定的组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