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得了天下吗?
朝宗忽而对文庙中的那一群人,也感到十分的不耐,觉得跟他们一起混,也是很无聊、很幼稚的一件事。
他感到窒息,这是一个闷死人的地方。
他突然萌起了一股豪情,他要走,他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安乐的、太平的、快要腐朽的地方。
到前线去、到军中去,在左良玉的军中,他也没有直接参与战事的机会,但总算是尽了他的一分力量。
再者,他自认并不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他也学过拉弓射箭、盘马挥刀,必要时他也能挺身一战,何况他读过兵法,脑子灵活,那就是所谓的韬略,他相信自己在左良玉那儿,一定有更好的表现。
想到这儿,他胸中豪情四塞,盈溢而出,他觉得不必去到文庙,去跟那些人厮混,浪费时间了,回去带了香君,立刻就到栖霞山去,在那儿两个人好好地厮守一阵,然后立刻就动身。
不必向谁去解释,也不必去要求谁的谅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便他们怎么去想,反正将来我拿事实的表现来给你们看看,才是最有力的说明。
他有了这个想法,相信香君一定会谅解的,还有妥娘,一定会赞同的。
到了栖霞山,要把地点告诉妥娘,虽然不能接她去共渡一个月,但是要她想办法,抽出两三天的空,到那儿去聚一聚,相信她是办得到的。
对这个女人,他有着深深的怀念,虽然他们有过肌肤之亲,也有过缠绵之夜,但是却没有爱情,不但没有那种男婚女嫁的终身厮守的爱情,就是连如火如炽,如痴如狂的男欢女爱也谈不上。
但是他们之间,却有着极深的感情,一种超乎一切,至深至上的友情。
这种感情比爱情更为隽永,更为坚贞久长,更为有力。
没有任何誓言的约束,十年、二十年不见,这种感情不会变质,不会褪色,也不必重逢见面,依然是互相关切,互相怀念。
遥远传来一个讯息,得知对方有了什么困难,不必对方提出什么请求。(通常对方是绝不会提出任何要求的,甚至于还会亟力瞒下自己的困境,不让对方知道)只要是能力所及,一方必然会不计一切地帮助对方。
这种伟大的感情,极难发生于男女之间,但是居然就发生了。
女人很少能具有这种情怀的,因为她们的胸襟太窄,生活的圈子太小。
只限于包围在她们身边的一些人,丈夫、子女,往往已是她们的一切,能够推及到兄弟、姐妹、亲戚,那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她们没有朋友,因此不会有友情,她们根本不懂得这种感情。
现在,居然有了一个郑妥娘,不但懂,而且还懂得十分的深刻,这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
朝宗怎么觉得妥娘可爱之处,简直是无可比拟的,连香君都不能比。
早上,为了还阮大-的银子,香君还去向她挪借了一百多两,她毫无犹豫地就拿了出来。
那是她的私房体己,是她含泪市笑,一点一点地积存起来的,而她却毫无吝惜地拿了出来,明说是借,却是心照不宣的赠与,这是不要还的。
朝宗觉得自己亏欠妥娘的太多了,香君为他所作的牺牲也是不少的,但那是可以偿还的。
只有对妥娘,这亏欠将永远无法补偿。
虽然在妥娘而言,他接受了帮助,就是最好的补偿,能够为自己所关心的人尽一点心力,解决对方的困难,这种心里的满足是无以比喻的。
可是朝宗却不能这么想,究竟,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认为理所当然地接受下来。
他心中萌起了一个冲动看看妥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