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宗潜听出他话中蕴含无限杀机,心中大是惕凛,连忙运功戒备,吸气之时,突然又嗅闻到一阵浓冽的香气,不禁甚觉奇怪。
康神农讶声道:“噫!果然有点道行!”
说时,空气中的香味突然改变,甚是刺鼻。
朱宗潜兀自屹立如山,心想:这等不同的香气难道其中藏有古怪?猛听一阵铁震动的响声,接着一团黑影自身后转出来。
霎时间,那团黑影移出树下阴影之外,微弱的月色之下,但见一个老头子坐在一张木制轮椅上,头发又长又乱,已是雪一般的白。
一条铁链拖曳地上,一头缚住他,另一头系在树身上。
这老人双足已废,因此按理说他逃得到那里去。
朱宗潜一瞧果然不是他师父,心中大为歉疚,躬身行礼道:“晚辈无知,有扰康老丈清静,深感不安,还望老丈宥恕,晚辈告辞了。”
康神农原本眼泛凶光,要知他连接使用了两种绝毒,竟不曾把那少年毒倒,当即认定必是计多端曾给予解药所致,否则世上决无人能够安然无事。
然而眼见这朱宗潜气度尊贵,彬彬有礼,却又不似是计多端这一类之人,顿时去眼中凶光。冷冷道:“不要忙着走了,你的眼力若是还可以的话,可瞧瞧四周的草地上有些什么?”
朱宗潜如言运足眼力瞧去,但见离他立足之处大约是三尺方圆之外,有许多绿色的长蚂蚁正在迅快奔走。
他不但从未见过绿色的蚂蚁,更没听说过蚂蚁竟有足长及寸,奔走得如此迅快的。
那些绿蚁数目本已不少,加上脚长擅走,顿时似是满地皆蚁一般,声势极是浩大惊人。
他道:“老丈以这等奇怪之物困住晚辈,不知有什么用意?”
说时,心想:这位老人被囚此地,情形甚是古怪,说不定是个大奸大恶之人,我且看他如何对付我,若是凶邪恶毒之辈,那我就不要管他,撒手一走。
康神农道:“这一窝毒蚁乃是我费了多年心血才养成的,剧毒无比,武功再高之人踏落蚁阵之中,刹时间,便被群蚁布满全身,成了它们的食粮,你如若不信,可用背上大刀一试便知。”
朱宗潜沉住气,问道:“怎生试法?”
康神农道:“你用大刀向蚁阵中的地上插落,便可瞧见这些毒蚁奔走得多么快了。”
朱宗潜身上带着从银衣帮得来的金刀,暗念:我不用大刀也不怕你,便掣出金刀,向四尺外的草地脱手掷出。
金刀一闪,刀尖插在草地内,斜立不倒。
他眼力不凡,巳瞧见当刀尖堪堪沾地之际,已有三只毒蚁展开长脚搭上刀尖,其中两只被刀尖插入地内,但有一只已爬上刀身,快得难以形容。
而且眼睛来不及转动之际,那柄大刀已全然变为绿色,敢情已布开了绿蚁。
由此可知,武功再高之人虽然能沾地即起,上落极快,但仍然难免被毒蚁疾攀上脚。
他平日天不怕地不怕,及至见到这窝毒蚁如此厉害,也不由得汗毛尽竖,头皮发炸。
心中一阵寒冷,道:“好厉害,老丈这座蚁阵可以困得住天下英雄了。”
康神农嘿嘿冷笑道:“算你有点眼力,现在你的性命已在我掌握之中,我说什么,你便须听转什么。”
朱宗潜仰天朗朗大笑,道:“老丈此言差矣,如若老丈要晚辈做那等不仁不义之事,休想使得我动。”
别的人纵是说出这等光明正直之言,也未必似得朱宗潜如此的大义凛然,震撼人心。
康神农两眼发直,半晌才道:“你为了不愿做那不仁不义之事,竟连性命也可以不要么?”
朱宗潜凛然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晚辈虽是谈不到名垂史册,但在泉下也不致愧对先人,也不枉读过圣贤之书。”
康神农被他的凛然气概所慑,不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