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俏郎君面面相对的、一刹那之间,那潜伏着的女人本能,便已发动,并且一通百通,所有一应对付男人的本领,说会就会,就好像是一朵昙花的花朵似的,说开就放,简直微妙到了极点。
所以白依云接下去笑着看了俏郎君一眼,便矫情地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跑到我这儿来?难道不知道我爹不许任何人闯进我这园子里来吗?”
俏郎君年少风流,已是情场老手,得到了这样一个好说话的机会,又那里肯轻易放过?立刻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倾吐出无数的甜言蜜语,表示着自己的爱重情深,干冒危险,也要前来,夸耀着白依云的美艳,直说得天上少有地下无。
并且在看到白依云对自己所说的话,并无嫌烦之意,仍自微微含笑,好像听得很入耳似的。因此格外放大了胆,并且干脆改了称呼,说道:“妹妹!自从在桃花潭见到了你之后,这两天来,害得我魂萦梦想,度日如年,那里还是人过的日子?好妹妹,我已决定,央人前来向师叔提亲,你说好不好?”
白依云“咯儿”笑了一声,并未表示意见。
俏郎君便格外胆大了,心中一阵迷糊,立刻移步上前,边走边颤声说道:“好妹妹,你既不反对,当然就是默许了。那么你且先可怜可怜我,稍赐甘露,疗我饥渴吧!”话刚说完,人也就到了白依云的身边,一伸手,便想去牵白依云的手。
白依云春心本已荡漾,并无拒绝之意,只不过为着要表示一点少女的娇羞,所以人虽未动,却回转过头去,以便装作不见,等俏郎君拉住自己之后,也好使上一点佯怒薄嗔,增添风趣。
谁知这一回头,恰巧看到画楼之上,自己房中,亮起灯火,并且转眼之间,老阿姨便已出现窗前。
白依云知道老阿姨这是在寻找自己,同时也知道老阿姨目光如电,已能黑夜视物。因此不由得心头一寒,立刻为俏郎君担心起来,就怕俏郎君被老阿姨发现,那就甭再想活得成了。
所以不再容俏郎君拉住自己,立刻向后直退。
俏郎君不知就里,还腻着声音问道:“好妹妹!你躲我怎的,难道你不爱我吗?”
白依云已来不及再对俏郎君细说,只低喝了一声:“你快走。”
俏郎君见白依云变得这快,倒是一愕。
白依云见了,不忍使情郎伤心,连忙又给了俏郎君一个极甜极美的笑,这才转身飞走。
白依云的这一笑,可就笑坏了事。
俏郎君神魂颠倒之际,并没体会出白依云的用意,更没看到画楼上的老阿姨,却自作聪明,以为白依云在以退为进,要自己跟着她走,也许目的地便是白依云的绣房香闺,当夜便能真的销魂那个。心头一漾,立刻放开脚步,跟上白依云。并且忘情似的,笑着喊道:“好妹妹,我这里道路不熟。你放慢一点,与我做一起走不好吗?”
白依云见俏郎君不只是错会了自己的意思,并且出声发喊,知道一定会惊动老阿姨了。因此吓得连忙转身说道:“你这是怎么啦?还不赶快逃出此园,老阿姨来了,再慢你就保不住性命了。”
俏郎君听这样一说,这才惊住。虽然并不知道老阿姨是谁?但也就想起了园外木牌上“入园者死”的字佯,如道并不是为着空言吓人而立。
可是就在这一迟疑之间,俏郎君却已来不及逃走出园了。只听到画楼之上,传来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女人声音:“何方小子,如此大胆,你纳命来吧!”声随人到,一团黑影业已向俏郎君飞扑而来。
这一来,俏郎君固然是大吃一惊,心头发冷,便连白依云也吓得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总算俏郎君武功不弱,并且也在江湖上走过几年,有交手过招的经验。所以虽在惊惶之下,也还没等老阿姨近身,脚下一用劲,人便倒跃了出去,躲过老阿姨的一扑,然后一旋脚踵,转身便想逃走。
如果这时俏郎君仍在园墙之下,乘老阿姨缓手之间,倒还有机会可以逃出园去。
可是因为追了白依云一阵,身入桃林之中,距离园墙,已有两三丈远近。
而老阿姨的武功,又不知要比他高出几倍,所以俏郎君转身逃没几步,便又听到老阿姨喝道:“你还能逃得了吗?”
同时一股强劲无比的潜力,亦已袭到身后。
俏郎君知道逃已不及,迫不得已,只好回身应战,眼看老阿姨张着双手,像一只大黑蝙蝠似的扑到。因此连忙运足真力,猛然两掌齐发,打算和老阿姨硬拼一招。
俏郎君暗自计算,如果凭着这一掌力,能够把老阿姨震退的话,自己便不愁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白依云见了,直吓得心胆俱裂,连声喝叫俏郎君赶快收掌,不可硬拚,同时不顾一切地飞纵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