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觉得来车尚远,边走边道:
“平儿,为了汝父的毕生清誉,为了你自己的安全,更为了他日报仇雪恨,为师的近十几年深居简出,除了每年此日来这儿偷偷地拜祭一次无敌老人外,很少行走江湖,几如隔世,稍待群英到齐,登台较技之时,切忌说是九华门下,更不可将真实姓名告人,不然,大祸就会临头!”
陆正平听完,大惑不解,说道:
“师父,听你老人家的口气,好象是说仇人武功太高,天下无双,一旦晓得我是陆家之后时,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是吗?”
九华一叟林松涛深沉的叹息一声,迟疑良久,幽然言道:
“哎!可怜的孩子,你只说对一半,事实上仇人武功之高,手段之辣,心肠之狠,阴谋之毒,的确举世无双,比你所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陆正平一怔,既悲且惊,一身是恨,说道:
“你老人家意思,是不是说不仅仇家武功举世无匹,而且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迫使孩儿不能吐露身份来历?”
林松涛闻言,忧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
“孩子,你很聪明,这次完全说对啦。”
可是,笑意一闪即敛,马上又一字一句的道:
“你父之死,是轰动武林的一件大事,也是震惊武林的一大阴谋,更是近年来江湖上杀伐连绵的根本原因所在!可恨仇人手段太高,计划周密,一手遮尽天下人的耳目,把你父清誉破坏无遗,真正知道汝父已死的人实在寥寥无几。你要忍耐,千万不能说出是陆守智的儿子,听到人家辱骂‘人魔陆守智’这几个字眼儿时,更要加倍容忍,因为…哎,事实太可怕,太可怕了!”
说来一字一泪,声声肠断,感人至深,陆正平听完,早已泪如泉涌,泣道:
“师父,先父究竟是怎样死去的?求你老人家快快说出来吧,孩儿已经不止问过师父一百遍了,还有我娘…?”
林松涛这时也已泪眼模糊,扬目向寺外望一望,道:
“孩子,汝父死因太离奇曲折,死后十几年,迄今尚不知尸体下落何方,此事牵涉太广,就连你的亲生母亲也牵连在内,不是为师的不愿将事实真相告诉你,而是当你一旦知道汝父的真正死因后,你会承受不了,对你今后复仇的大计,有百害而无一利?”
陆正平心中悲痛,浑身震颤,忽然扑倒在师父脚下,声泪俱下的说道:
“师父,先父的死因,徒儿不敢再问,但是,无论如何,请你老人家告诉孩儿仇人是谁?还有家母她老人家…”
九华一叟见爱徒如此,痛如已爱,然而,他还是没有把正平的身世说出来,因为他实在没有这份勇气,往事像是一把雪亮的钢刀,深深的插在他的心上,他怕愤怒的火焰,烧毁陆正平,更怕刺伤他那颗赤子之心!
林松涛伸手连拖带拉地把正平抱在怀中,老泪簌簌的落在爱徒脸上,只听他凄楚的说道:
“平儿,师父早已说过,仇人的武功太高,简直不可思议,一旦陆家有后的消息走露出去,你定然必死无疑,就是咱们九华一派,也必毁宗灭派,被仇人杀得鸡犬不留!九华覆灭,倒还是小事,你如有所闪失,却使为师的虽死难安!孩子,可怜的孩子,你明白吗?在没有获得盖世武功前,什么也别谈,目下合咱们师徒二人之力,恐怕连仇人的十招也接不下来!”
陆正平不知师父用心良苦,虽然心中极欲知道家仇始末,但见师父脸色不对,情知兹事颇不简单,当下强作镇定的道:
“师父,平儿明白。”
林松涛闻言心下略宽,一拍爱徒肩胛,道:
“这才是师父的好孩子,今后…”
一语未结,庙门外马鸣嘶嘶,车声已停,极目眺去,寺外人影闪动,有人走了过来,九华掌门人九华一叟林松涛一惊,道:
“有人来啦,咱们快去大殿内避一下吧。”
不容正平答话,伸手一拉,健步如飞,瞬间已至大殿门口。
进得大殿,里面空无所有,师徒二人小心翼翼的隐身在殿门之后。
不大功夫,庙门外走进两个人,前面是一个中年尼姑,后面是一个穿着朴素,身材苗条,秀发长可及肩的少女,但因距离稍远,陆正平看不清来人的面貌美丑。
二人身轻似燕,走来有如仙子凌波,快得惊人,既未交语接言,也不扬目旁顾,直向无敌老人衣冠冢奔去。
嗖!嗖!夜空中两声异响,二人早已跃落平台之上,好妙的轻身提纵功夫。
林松涛师徒看得一呆,心中暗想来人武功不弱。
陆正平注目凝视,欲语又止。
九华一叟理理覆胸银须,适时小声说道:
“那中年尼姑是峨嵋派的当今掌门人,人称‘神尼妙常’,内外功夫都已修得相当火候,为当今武林有数的高手之一。”
陆正平望着神尼妙常身旁的少女,说道:
“师父,那位姑娘是不是带发修行?”
林松涛道:
“可能是神尼妙常的俗家弟子。”
“她们来此是否也要和群豪登台较技?”
“也许那位姑娘会上台和你较量一番,也许马上就会离开,因为近年来,神尼妙常和师父一样,一直都是偷偷地来此拜祭完毕后,便悄然自去,从未公开露面…”
陆正平接道:
“她为何不公然露面呢?我想可能也有着特殊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