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南枝道:“你看这两块绣好么?”
南枝笑道:“人家都说杭绣好,杭绣真不错。”
老太大笑道:“这也不见得!不过这两块是浣青得意的玩意儿,所以也还过得去,这孩子忒聪明了,她绣的东西都还生动,你家里应该还有我做女儿时绣的零碎,你也看见过么?”
南枝道:“好像看见过的,妈妈死后,就不知道搁在那里去了。”
这一句话,又勾起老太太的伤感,眼眶儿一红,呆呆地看住南枝。
古农走过来笑道:“妈妈,过去的事提他干么?我们到外面去罢。”
老太太道:“你又来管我的事了,你出去,我还有许多话要和你表弟谈谈呢。教人掌灯来,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古农听了,不敢多说什么,搭讪走了。
老太太和南枝谈了不少时间,真是哭一回,笑一回,说不出她是悲是乐。
在说话中间,她看出南枝是有很好学问的,接着她又知道了南枝学过武功。
老太太虽然是女人,毕竟将门之后,也还能够文武并重,所以她听了南枝说的话,心里非常快乐。
她渐渐的问到南枝的婚事上来了,南枝把头摇了两摇,表示他还没有订婚。
这一下更教老太太十分欢喜,娘儿俩谈得有味,不觉已到晚饭的时候了。
浣姑娘进来问道:“大妈,嫂嫂说菜好了,排在堂屋,还是排在这儿?”
老太太道:“好儿子,不用你跑来跑去啦,喊玉屏教他们把菜端进来,人又不多,就外面厅上不好么?”
浣青笑道:“我也想堂屋上怪冷的,不如这里好,我还得出去把嫂子拉来。厨房里一切都齐了,其余的事周妈都还会的。”
说着不待老太太答应,一扭身又走了。
一会儿,大家围着一张桌,说说笑笑,不觉都喝了一些酒。
老太太今天是快乐到极点,所以她也破例的喝下三五杯。
这会见南枝和浣青菊人都混得熟了,很随便的交谈起来。
菊人本来是会酒的,她一看南枝喝酒姿势,就知道他有很好的量。
古农嗜酒若命,但并不十分高明,他拚了南枝几杯,人已是虚飘飘的荡漾起来了。
菊人怕他醉了呕吐麻烦,便截口道:“凭你这沟壑的量,不是人家河海的敌手,还是让我来陪表弟几杯罢。”
说完,真的喊人拿了一对绿玉的酒斗来了。
聪明的人,事事都是有意思的,菊人接过酒斗来,她斟了一个满递给南枝,又斟了一个八分,先强着浣青和南枝对饮。
拍着手看住老太太笑一笑,老太太点头会意。
浣青的心中也有点明白是菊人作弄自己,扭转头看着别的桌子上。只有南枝是糊里糊涂照着杯看浣青红着脸喝下那半斗酒。
菊人要过斗来、她一边喝酒,一边把南枝看个仔细。
看他生得长眉丰颊,皓齿明眸,一张脸白里泛红,吹弹得破,心里不住的纳罕。
再一看浣青时,只见她一对眼珠子只管停在南枝脸上,又自暗暗好笑。
看看又喝了几巡酒,菊人就表弟长,表弟短,叫得震天价响。
一会儿,她忽然又记起盛畹来,她笑着对南枝说道:“表弟,看你这一个酒量,这里就只有一个人是你的劲敌,可惜她跑到孤山看梅去了。不然今天把她请来,你就不能够这样从容啦!”
浣青也笑道:“真的,盛畹回来时,我们请她和表哥对一对,看到底是谁会被醉倒?”
老太太道:“表哥是客,你拿得准盛畹肯过来么?”说完,又切切实实的把浣青盯了一眼。
浣青姑娘听了,看看南枝,便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