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王长胜请表少奶奶安!”
菊人挥手,命他起来,问道:“现在你家大少爷病得什么样子了?”
王长胜便把岐西几番上控不直,急怒攻心,得了疯癫症候,一股儿诉个清楚,终于他说:“王长胜受主人的厚恩,恨不得粉身碎骨,替二爷报仇。贾得贵说二少奶奶有一身武艺,所以长胜来禀告一声,请示后再办事!”
菊人道:“这样事,等会和二少奶奶再商量,你且跟王三出去歇息罢!”
说着,站起身又到盛畹屋里去。
这时候,盛畹躺在床上,一声不响,瞪着两眼流泪,倒是华老太太王氏已哭得和泪人儿一样了!
菊人走到床沿坐下,要想劝慰盛畹两句话,却只是找遍肚子,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忍不住抱住盛畹呜咽起来。
晚上一家子饿着肚子在盛畹屋里相对流泪。
盛畹忽然对王氏说道:“妈,您安歇去罢!您不用守着我,我是不会自杀的,血海深仇,我能不留着身子?”
回头又对玉屏道:“好妹妹,你照看老太太去,留下少奶奶,我有话和她商量。”
玉屏听了,含着一泡眼泪,过去扶住王氏,一块儿出去了。
屋里只剩菊人,盛畹由床上下来,掩上房门,一翻身跪在菊人面前,紧紧地抱住她,说道:“嫂嫂,南枝惨死仇人手中,不容我偷生人世,我决意明天带王长胜回家去了,天可怜我,教我能够生食赵岫云之肉,死亦瞑目!干妈年老力衰,请你念我一点好处,你替我奉养终身…”说着泪下如雨。
菊人挣扎着,扑在盛畹身上哭道:“妹妹你有志为夫报仇,这是多么义烈的一回事,我不敢拦阻你。不过我总希望你假手别人。歧西病,纵是不会好,还有古农,他也应该替表弟尽一分心的!
再不然还有南枝的盟兄龙璧人,…石家只剩你一个人了,你得替儿子想想,如果你这一去有个长短,妹妹…”
盛畹哭道:“嫂嫂,不共戴天之仇我怎能假手他人?我不能顾虑到一切了。而且当年南枝告诉我说过,赵岫云武艺到家。并不容易对付。
刚才我已经查问过王长胜,他兄弟两人眼前官高势旺,不是打官司能够给我们占着胜利的呀!
你想歧西古农都是文人,他们有什么力量要赵岫云的性命?画虎不成反类狗,徒给赵家一个戒备的警告。
就说龙璧人也远在云贵…嫂嫂,虎儿我是决计带他走的,假使我也死在岫云手中,留下他无父母的孤儿有什么用?”
盛畹说到伤心,霍地把菊人拘起纳在椅中。
她走到床头拿起她的那柄长剑,又去身上扯下南枝临别时给她的那个金环,放在桌上抽出剑。对菊人说道:“我这一去,能够报仇雪很,这一剑把金环劈成两半…”
说着,举起剑,柳眉倒竖,双眼圆睁,噗嗤一声,劈了下去,金环分飞。
盛畹返剑归匣,捡起两个半个金环,纳在菊人手中,说道:“天意许我报仇,你还不安心么?这两半环儿留给你做一个纪念罢!”
菊人愁然说道:“妹妹,报仇三年,不失为晚,你独不能多留几天!”
盛畹笑道:“嫂嫂,我接受你的劝告,半个月后,我再走好了!现在天气很不早了,你该歇息去啦!”
说看,便上去扶起她,拉她出去。
两个人来到回廊上,盛畹忽然泣道:“嫂嫂,你自己慢慢走,大哥在家,我不送你过去了!嫂嫂,我们明天再见…”
说到“见”两目抛珠,遍身颤抖,呜咽不能自已。
菊人觉得心痛如裂,悠悠欲晕,强自支持哽咽着道:“妹妹,你答应我了…半个月后才走的…”
盛畹道:“我记得…你…只管回去罢!”
菊人凄然无语,低着头自去了。
盛畹眼看菊人走进东院角门,她望着菊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嫂嫂珍重,我们再见了!”
说着,站在堂屋上又发了一会呆,这就毅然回到屋里去换过一身衣服,拾掇过应用的家伙,打了一个小包袱,带上长剑,一直跑到门楼上来喊王长胜。
刚好王三醒着,认得是表少奶奶声音,便急忙去开起门来。
盛畹低声说道:“王三赶快喊醒王长胜!”
王三愕然问道:“表少奶奶,这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