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胜急忙认蹬上鞍,王三和李秃子都跪下去送行。
盛畹带住马,挥泪命他们起来,说道:“你们回少爷少奶奶一声,说我带着王长胜走了。不能报仇,我是不回来的!”
说看一抖缰绳,泼刺刺马蹄声急,滚烟似的两匹马,望着街头尽处去了。
这里,王三看住李秃子道:“我们还是赶快进去禀告少爷知道。”
李秃子道:“好!我来开门,你快进去。”
王三便往东院来,叩着窗格大声说:“大少爷快起来,表少奶奶带着虎哥儿走了!”
菊人听了大惊,跳起身问道:“王三么?你说什么?”
王三道:“表少奶奶和王长胜带着虎哥儿跨两匹马走…”
古农骂道:“狗才,怎么不拦住她!”
骂着,又对菊人道:“你赶快告诉华老太太。老太太那边,得暂时瞒着!”
菊人急忙穿上衣服,开开门出来,不及再去问王三详细的情形了,一直去王氏房里喊醒王氏。
王氏听了菊人的话,先是一愕,接着便说道:“既是这样,我得追上去了。请你教马夫预备马,我得立刻赶路。”
菊人道:“您老人家这样大的年纪,还能够驰马?”
王氏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我行!我还可以去助她一臂…”
菊人只是沉吟,站着不动。
王氐发急道:“我的少奶奶,快点罢!再等一会便追她不着啦!”
菊人不得已退出去,教李秃子去预备马。
李秃子回道。“马房里只剩着那一匹铁青了,脾气很坏,不容易骑!”
说时刚好王氏已由里面出来,听见便说:“不要紧,你只管带来我看,饶它生龙活虎!我也不怕。”
李秃子不敢多说,便去把马牵到庭下站住。
王氏留心一看,只见这匹马浑身似铁,毛滑如油,头大鼻宽,暴睛缩耳,四条腿,前长后短,蹄如盘钹,腰小若锥。
看了不觉大喜,走下石阶过去伸手一按马背,那马忽然大吼,声如呜钲。
王氏对李秃子道:“这匹马可载重千斤以上,一天至少要走六百里路程。有这样马,不怕追不上表少扔了,你喂饱它,配上鞍,拴起来等我罢!”
说着,回头对菊人道:“现在,你且告诉我你妹妹走的情形。”
边说,边走上堂屋来。
菊人道:“我也是睡里被王三喊醒的,知道的不很清楚!”
说看,便喊王三过来!
王三过去报告了刚才盛畹走的情形。
菊人和王氏又过来喊乳母。偏是这一个乳母睡得十分熟,喊了半天偏不醒,菊人急得大骂。
王氏劝道:“喊醒她,其实也没有用处,我们倒是上盛畹屋里去看看她到底带走了什么东西。”
于是,两个人便到盛畹屋里来。
菊人看了一切,忽然泣道:“华太太,您看她什么东西都没带,这可怎么好?”
王氏道:“不相干,我可以替她带去一点的。你拿个大包袱,包十几件衣服就行,别的倒不要紧。我去拾掇我自己应带的家伙。”
菊人听了点点头,王氏便自去整装。一会儿,王氏已是跨在一匹青马背上了。菊人古农送出门口,彼此不免都有一番嘱咐。
王氏离了查家,正交辰时,放开辔头,那马真像箭一般快法,一口气便赶了百十来里路,却不见盛畹的影子。
老人家心里奇怪,暗自揣度了一会,便猜到一定是盛畹怕古农夫妇派人追赶,不让她走,有意绕道躲避的。
想看,便决计不再去寻找了,一个人独自兼程北上。
这一天来到真定县,她却先去落下客店,黄昏时上街走了一次回来,直待到夜深时,才悄悄地到石家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