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来便望英侯打躬作揖,似笑非笑的说:“不知驾到有失远迎。”
英侯红了脸急忙笑道:“三妹,好…”菊冷又说:“不敢动问,公侯此番辱临敝邑,带有多少人马,意欲何为?”
盛畹站在后面,急忙喝道:“菊,怎么啦!”
菊冷扭翻身说:“妈,你不知道那天在四海春馆子里,他害怕我们姊妹得罪他们皇帝,出动多少鹰犬,那简直是要拘捕我们,谁看了都会光火。
偏是他能干,偏是他忠心,我们偏是化外之民,偏是不服王化…狗咬吕洞宾,我们担惊冒险为着谁呀!他不当我们是亲,我们还管着礼貌…”
小姑娘一张口急水下滩似的还要往下讲,盛畹抢一步骂道:“丫头,你疯了!”
边骂,边扬着手要打她耳括子。
可是并没有打下去,姑娘顺势儿撒娇抱住妈妈大笑。
老太太王氏这也就走近来了。
老人家笑着说:“三丫头没规矩,大少爷你可别生气。”
英侯赶紧说:“那里,那里,三妹说笑呢。奶奶,你老人家晓得,那天见官家,我并没出一分主意,一切都是我的师父松副将在外调度,可也没有惊官动府,只不过师父和我的几个弟兄街上溜-,提防意外,还好有那一番布置到底抓到了两名刺客。”
盛畹接着笑道:“我们都听说了,有备无患,究竟令师老成持重,要是任你们一群小孩子胡闹谁敢说不会出岔。这一代皇帝很和易很仁慈么?”
英侯道:“和易,仁慈,也很难讲,不过对三姊可是特别…”
说着他看着菊冷微笑,那是多少带些报复性的微笑。
这使好半天不讲话的玉奇不能不开口啦。
玉奇环抱着两臂,点着屁股侧坐在那长桌上,望了英侯两眼说:“喂,我问你,为什么笑?”
菊冷接着说:“是,为什么笑?有什么可笑?”
英侯笑道:“我笑我们家皇帝,与你们还有关系么?”
菊冷道:“呸!你不要鬼鬼祟祟的,我有什么不明白?你得小心点,大姊她是不会饶人的。”
安侯在旁听到这儿,暗里叫声“糟”刚待拿话打断他们无谓的缠夹,玉奇却又说啦,他说:“英侯,我们走了以后,那一位馋狼似的皇帝是不是光顾到我们的行宫?”
英侯笑道:“那还能不去!你们走的那一天下午,由我护送他出城拜访你们,凤去楼空,他那一阵悱恻缠绵的神情,就可惜你们没看见。”
说到这里,菊冷又嚷起来了:“妈,你听,这话讲得多可恶,怎么讲悱恻缠绵,什么叫凤去楼空…”
盛畹这边赶紧捂住菊姑娘一张嘴。
那边玉奇低声笑道:“英侯,还没开饭呢,喝酸辣汤么?我劝你乖巧些,你的话要让一个人听见,恐怕没有多大好处。”
菊姑娘由盛畹臂弯里挣脱身说:“我请大姊出来评评道理。”
安侯急忙叫:“三妹,三妹,听我的…”
姑娘扭着脖子说:“凭什么我听你的?”
安侯笑道:“急什么呢,当然我有很多有趣的新闻告诉你呀。那天宫里太监总管崔瀛,到我家里去,说是奉着孝穆皇太后懿旨…”
一句话没讲完,忽然梅问由后面很快的走了出来,她手拿着一条雪花白的手巾擦手,嘴里叫一声:“安侯!”
安侯赶紧过去请安,笑吟吟地说:“大姊姊,你好!”梅问叉手还他一个剪拂,笑道:“谢谢你,老远的路看我们来。”
安侯道:“我二哥也来了,你还没见过。”
说着,回头点手儿叫敬侯。
敬侯由人丛里钻出来,老远的向着姑娘打千儿。
姑娘一边还礼,一边笑说:“不敢当,二哥,伯母姨娘都平安?”
敬侯笔直的站着回说:“托福,妈跟娘都好。”
嘴里说话,一双眼睛却盯着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