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舟身全掩没在熊熊烈火中。
风仍是怒吼著,雪片依然鹅毛飞涌。
滔滔浊流卷冲一片片的焦干枯木送下下游,舟身逐渐沉没,腾出一蓬焦烟,支离破碎,送向水天远处…
洛阳西郊,冻云密布,灰暗如压,刺骨寒风不停地呼吼狂吹著,雪,刚停了半日,现在,继续鹅毛般疏疏落落飘了下来。
在这郊野景色,却是无比肃杀、凄凉,屋宇、茅舍、枯树、衰草均为一片灰白所笼盖,几乎分辨不出景物轮廓,但依然可以瞧出那古墓隆阜,虽不高而险峻的邙山。
雪野中,忽亮出一声“希聿聿”长嘶,渐渐现出一个黑点,瞬眼,可见得一人一骑奔向邙山而去。
骑上人丰神逸朗,在此风雪征途中,口中长吟道:
“苦游不住铁鞋穿,
踏到天涯又向前,
已自顿超海外海,
犹疑天外岂无天。”
铿锵悦耳,随风弥漫。
这骑上人正是吕松霖,他表面上潇洒从容,其实内心却负载太多的沧桑变故,不堪回首往事,永远沉郁心头,无人倾诉,似厚厚的一层积雪,莹洁澄净,但等明年春来,雪融寒消,地土上显出斑斑丑陋的痕迹。
他想,这一切均让时间来冲淡,不愿将太多的往事使心灵上加重负担,信口长吟,排遣愁怀。
蓦听身后传来一阵朗朗大笑道:“阁下雅兴不浅,信口成篇,的是隽才。”
吕松霖不禁一怔,同首一望,只见一个身著葛衣,足登芒鞋,三绺黑须中年人,目中射出异样神光,满面含笑踏雪走来。
这人身法看似缓慢,其实迅速无比,身轻如燕,雪上不见一丝脚印,一望而知是个身负绝学武林高手。
他不待吕松霖开口,已自又道:“似此残冬腊暮,风雪征途,邙山鬼域,阁下如何不惧?”
吕松霖道:“人不犯鬼,鬼何能侵人?”
那人哈哈大笑道:“阁下豪气逼人,佩服佩服,但不知阁下此时此地来邙山何故?”
吕松霖道:“银砌玉堆,美景无边,浇酒赏雪,以消块垒,还有何故?”
“逸士雅趣,难得,难得!”那人说后,电疾星奔,超越吕松霖之前,去势如风,瞬眼即杳。
吕松霖目送那人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策骑挥鞭急驰而去…
上清宫,在翠云峰上,邙山绝高处,红墙围绕,殿宇巍峨,相传老子索马修练于此,古柏数十株,霜皮铁叶,耸干凌霄,枝皆南向,皆因地势极高,北风劲疾之故也。
此时之上清宫,为一片重雪掩盖,凛冽砭骨。
上清宫北翠云洞上,一块宽旷数十丈平台上,盘膝端坐著身穿红、黄、篮、白、黑,五色长衫,面目阴沉怪异老叟,不声不语。
天空冻云密压,灰霾似暮,银片玉屑,漫天飞雪落,在五个老叟身上,竟然起不了一丝作用,为五老体内逼出热气融化,散作一缕缕轻烟。
平台左侧之下,壁立百仞,危岩削空,不幸失足,必罹粉骨碎身之祸。
正是邙山著名人厌鬼愁之处“断魂崖”
良久——
红衫老叟缓缓抬目,向四外扫视了一眼,道:“此时大约什么时候了?”
篮衣老叟答道:“未未申初。”
红衫老叟冷笑道:“赤阳于是不会来了,漕河镇手持恶鬼令符,定是赤阳子同党调虎离山。”
黑衣老叟厉声道:“害得我等空自忙碌奔波,如不将昆仑夷成平地,难消心头之恨。”
忽听一声阴沉冷笑随风飘送入耳道:“谁说贫道不会来?谁说是贫道同党调虎离山,么魔小丑,贫道何能惧怕你们?”
话一落音,上清宫后南向冒出五条身影,迅快如云,掠向平台而来。
五行异叟见大敌已至,一跃而起。
来人鱼贯落定,现出赤阳子、天玄剑客、开碑手董克明、射阳神箭胡宏旭、百步神拳詹泰川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