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电闪连连,月亮潜形,豪雨倾盆而下。
两人衣袂尽湿,温士达道:“走吧!再不走,可真要成落汤鸡了…”
蓝衣人一颔首,两人最后往地上静静躺着的俞佑亮望上一眼,相继纵起,瞬即消失在苍芒的雨夜中…
豪雨渐渐的下着,淋在俞佑亮的身上,地上的血水,汗水和雨水交融成一片…
雨点落在苏白风的脸上,他全身已湿淋淋不成人形,但他仍然放足狂奔。
雷电交鸣,豪雨突降。莫非是不祥的预兆?…
苏白风望了望前方茫茫的原野,低道:“离那竹林约摸仅有三里路程了,但愿我还能赶得上…”
突然,他发现前方有一条纤小的影子伫立在原野上,临近一望,竟是-名身着素服的女子!
那素服女子撑着一只小伞,独.自立在空旷的草地上,瞧去显得那样的孤寞,又显得那样的神秘。
苏白风奔到她的身侧,素服妇子回过首来望了苏白风一下,却默不作声。
苏白风问道:“时值夤夜,姑娘缘何只身一人在此?”
素服女子低道:“我在相候一人。”
苏白风诧道:“姑娘与人有约?雨夜中不会有谁到这荒野来?”
素服女子道:“会的,他会来的…五年前今夜,我们那是从临江亭走到此地,然后分手的。时隔如此之久,他应该出得落英塔了…”
苏白风一惊,脱口道:“落英塔?”
素服女子恍若未闻,自语道:“那一夜也是下着大雨,他在临江亭上听我奏完了一曲琵琶,我们就撑着小伞在雨中下漫步,我一点也不觉得他就离我而去…但是到了这里,他终于对我道出‘再见’…”
苏白风心中颇受感动,但他忽然又想到了俞佑亮的安危,再也不能稍事逗留,当下对素服女子道:“区区尚有要事先行离开,姑娘若等不着人也该回去了,免得夜深受寒…”
他一拱手,又继续如飞前奔。
雨下得更猛了,越过这一大片荒落的原野,竹林终于在望——
斗地有两道墨影自前方竹林单起,在苏白风的视野中一晃不见,刹那间,苏白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加紧脚程掠去。
穿人竹林,触目瞥见一人安静地躺在地上,被雨水冲淋着,苏白风呆了一呆,低喃道:“我究竟是来迟…”
他一边蹀步上前,一边想着道:“在废墟见到俞一棋和另一个姓俞的红袍老人先后出现,我便醒悟到那夜在清空庙出现,约时与俞佑亮弟合相见的蓝衣人,正是姓俞的红袍人所装扮,因此兼程赶采,不料竟仍是迟来了一步…”
他哈腰审视,见俞佑亮已气息全无,似乎已没有丝毫生理了,此刻他只觉得满腔的悲愤无法发泄。
他与俞佑亮虽然订交不久,表面上看似平淡,其实在心中俱都对对方产生种种亲切的感觉,因此他一发觉俞佑亮将遇险境,便不辞遥远赶来示警,但他抵达时却见俞佑亮已先他遇难,怎不令他痛惜不已!
苏白风望了望俞佑亮那安详的面孔,几乎不敢相信他在一日之前还是个谈笑飞扬生龙活虎的人,他心中只是反覆的想着,难道这少年就此长辞于世了么?
苏白风举袖擦去颊上的雨珠,低道:“他太年轻了,生命不是如此的结束…”
默立了良久,苏白风抬臂将俞佑亮抱在怀中,蹒跚地往前行去。
豪雨如注,雨声聒噪,只令人听得满心凄迷。
出得竹林,见远远山颠水墨画似的融化,苏白风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忽然前面草苇稍处人影一闪,有人喝问:“是谁?”
苏白风不答,继续往前步去,只见风声荡处,一个青衣少年大踏步而来。
那青衫少年见苏白风怀中抱着一人,似乎也怔了怔,抱拳道:“对不住,在下正在寻觅一人,误认兄台为…”
他忽然止口不语,苏白风淡淡道:“不用客气。”
青衫少年回身就走,苏白风心念一动,出声道:“阁下寻觅之人,是否为一女子?”
青衫少年霍然止身,转过头来。便道:“你,你怎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