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鬼神的恶习全数改掉,借此施展我的抱负,一面也算报答他对我的情意。因此到后不久,便强劝他改变寨规,去恶从善,一面训练女兵,扫平蛮人,与各异族化除嫌怨,一面奖励农桑和猎采畜牧诸事。在我暗中劝化之下,不消三年便强盛起来。"
"因我最恨凶杀抢夺,他们强横已惯,积习难改,手下千百户和大小酋长头目先均对我忌恨,无奈你叔公言听计从,他又法令严酷,无人敢违,才得无事。起初两年便你叔公也觉我每次力主的事于他有害,只管严令手下依言而行,心中也并不以为然。只为爱我太深,虽觉违背旧习易失人心,还有好些害处,他也照样答应。此时曾对我说,他实爱我胜如性命,只要讨得我的喜欢,便把全寨灭亡,他也为我送命,均所心愿。我因有许多事好处均在将来,微笑未答。每日除却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由他恩爱而外,不是带了众女兵访问远近蛮人疾苦,为之化解仇怨,想尽方法兴利除害,便是和他同出游猎,随时把那些贫苦的人喊来,当面谈问,使知平日高高在上,上下之情不通,一任手下宠信的人作威作福、残害良民,为他积怨除敌,自己一点不知,还以为比别族富强得多,无论汉、蛮都不敢惹,暂时骄狂任性,为所欲为。一旦事变暴发,当时身败名裂。"
"我再告以都是一样人,理应劳逸苦乐相当,虽应有为首的人统率管理,但是少数的人终敌不过多数,如其违背民心,将大众膏血供你们享受,非但不为他们造福,反加压榨危害,早晚叛变。人心一样,大致相同。易地而居,只恐仇恨更深,一成独夫,固是必败,任有多大威权,无穷享受,而你所有人民全都贫苦衰弱,就算他们过惯痛苦岁月,你和手下爪牙又都强横,善于防御,暂时不敢反抗,势必死亡流离,一天比一天衰弱下去。他既无法自存,怎能为你抵御敌人?外族仇敌知你外强中干,定必乘虚而入,将你吞并。这是多大危险,如何可以大意?"
"你叔公人本忠厚,只是自负勇力,性情强暴,平日尊卑分严,寻常蛮人畏惧随行爪牙鞭打,望即远避,从未当面说话,自然不知内中隐情。及至经我屡次当面询问,来人在我温言劝慰之下,知我能够做主,不致当时快意,背后受那爪牙危害,便将多年冤苦和平日委屈全说出来,我再从旁比喻分说,自更感动,无形中收了许多效果,渐由勉强改善变成真意。数年之后再一考查,寨中财富大增,远近蛮人纷纷归附,人力越多,才知这类以和平善政得来的财富,日常之间无形增长,暂时表面看不出来,但他一天比一天富足,并还普遍。本身固是越发富强,而所有人民也都安居乐业,年有积蓄。不似以前每次争杀抢夺,表面看去,金银、牛马、子女、财帛成堆成群,耀武扬威,热闹已极;可是对敌之际终有伤亡,每次损耗的人力物力全未计算在少,有时还要得不偿失,除却添点凶威,全是空的。并且每次战争之后,必定添上许多残废病苦,无形中又要损失许多人力物力。看似年年争杀,声威大震,只有限为首人得了好处,人民日子反倒越过越苦,真个是损人害己最恶最蠢的算计。哪有这样和平安乐,不残杀一个人,而寨中财富自然增加的好?经此一来,越发醒悟,言听计从。我心还是不足,老想多救点人,多做一点事业,心思难得有一天闲过。"
"我先和侄孙婿、时二弟一见投机,固然为了彼此都是汉人,言语风俗相同,有了乡土之感,容易接近;最重要的还是他二人和我身世处境、心志相同之故。我这次情愿舍了寨主尊荣和无穷享受逃亡来此,还带上许多女兵和衣物粮食、刀矛镖箭、各样种子,便为好党势盛,人心险诈,又有妖巫与之合谋。先没想到你叔公死得这快,以前又太疏忽,心肠大软,明知五虎等好党不是好人,一则他们反形未露,二则种种顾虑,不愿多杀人命,加以自作聪明,以为妖巫被我制服,蛮人信鬼大深,我别的坏风俗多半改革,只此一端因丈夫力言族人蛮野性暴,留下妖巫还有许多用处,只想将来因势利用,没有把这信鬼之风改变过来。又忘了我嫁与叔公不满十年,到底年浅,又是异族女子,我表面人又温和,寨中蛮人对我敬重,只是感激恩义,多半还是丈夫的威力。我帮老王管理再好没有,老王一死便差得多。蛮俗年轻女寨主必定要招丈夫,我有一点颜色,更易生事,果然铸成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