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分明昨夜分手不久六人便同失踪。仔细查看,所留衣物酒肉都和昨夜走时光景相同,只人不见,四面并无争斗凌乱和蛇蟒野兽往来之迹,仿佛这六人正在饮食,忽被什事同时引走,内有两人所用刀剑也在石旁,不曾带去。这六个同伴都是胆勇之士,常时往来森林采荒,身轻力大,颇有经历,身边又都带有铜角信号,相隔守望只得数里,如有警兆,必要先吹铜角报警,一面应付,不会全数被害,也无一人逃回。先不信六人遇险身死,因那刚换班的四个壮汉也跟了去,便在当地连吹号角,不听回音,再用特制灯筒分途搜索,也无踪影。
等到回转原处水塘旁边,忽然发现以前吃酒的平石上面放着一张刚斫下的树皮,上面画着两句蛮文,意似来人速退,否则必死。同时又见树枝上挂着一块尺许长的木片,上面画着一个魔鬼,还有三把尖刀钉在树上,都是方才所无,才知不妙。正往回赶,忽听路旁有人低语道:"我非敌人,不要多疑,你们快回,去向主人报信,再来人少不行,千万不可分散。香水崖所产灵珠香草能够避毒,最好多带一些,塞点在鼻孔里,要少好些凶险。我也不敢在此停留,有许多话都无法说,你们走得越快越好。"忙用灯筒一照,乃是一个头带面具的白衣人立在侧面大树之后,听声音像是一个少女。匆匆说完,便往暗影中纵去,动作如飞,一闪不见,听出不是恶意。
内中一人胆子最大,想要探询失踪同伴的下落,忙追过去,刚问得两声,未听回音,人也不曾看见,猛觉身上一紧,好似上了一道铁箍,被人由身后连两条膀臂一齐箍紧,手中灯筒已被抢去。黑暗之中只觉敌人身上穿有极硬的兽皮,力大无穷,也未看清形貌,刚惊呼怒吼得一声,猛又觉身子一松。凌空被人往来路抛去,微闻方才白衣人低喝:
"我已说明不是你们仇敌,还要乱喝乱追,想作死么?你们不能暗中看人,追我不上,问也不会回答,还不快走!"跟着人便落地,仗着身手矫健,落处草多,又是空地,没有跌倒受伤。等同伴闻声追过,前面已无声息,才知厉害,不敢再强,匆匆赶回。
再兴闻报,还当是怪人和所带猩猩,仔细一问,那人说是先发话警告的实是女子,身材比怪人也低得多。擒他的虽因林中黑暗,灯筒已失,又是由后掩来,不曾看出,也似一人,不像猩猩,力气大得出奇,被他擒住,和抛球一般抛出两三丈,休想挣扎分毫。
猩猩还没人高,就是力大,也无如此灵巧轻快。林外数人也说白衣人是女子,言语和壮汉相似,与传闻的鬼头蛮那样尖声尖气、宛如鸟语的口音迥不相同。再兴心中惊疑,来和二女商计。凤珠一听,便料仇敌业已发动,也许不等下月月圆便要来犯,事出预计,想起兰花还未起床,王翼又因事去往来路危崖,要到明早才回。虽然再兴为防兰花卧病不起,他夫妻走后指挥人少,曾和王翼商计,选拔出几个智勇双全的头目,王翼不在,到底可虑,索性候到半夜起身。自己走后不久,王翼也正赶回,恰巧接上,免得万一发生变故,无人主持。一面由再兴代兰花夫妇发令,把那几个头目喊来,传知全山,小心戒备,日夜巡守,如临大敌;一面又向兰花指点机宜,照着近来观察的地势分头埋伏,以及攻守之策。
兰花见三人如此尽心,所说应敌方法更是周密谨细,实比自己高明得多,又是感激,又是佩服。知道林中已有警兆,凤珠等更是非走不可,心中依恋,无什可施,拉住二女的手,凄然说道:"我真不舍得叔婆、棠妹和时二弟,无奈我病未好,人又不能离开,以后不知能否再见呢。"二女听她近日所说都是不祥之言,想起王翼采药回来,兰花病势忽转沉重可疑情形,再见兰花悲苦之状,更觉不是好兆,只得同声婉劝,说:"我二人不久即归,哪有不能再见之理。"到了夜里,兰花说得好好,见众蛮女忙着准备起身,忽然一阵伤心,竟又痛哭起来。